御书房内。
司霆烨一袭靛蓝锦衣,端坐在龙椅上,手中拿着一封书信已经良久,却再无动作,不放下也不言语,且眉目间略带几分疑惑。
一旁的宫人躬着身子站在一旁,他心知司霆烨手上拿的是侍卫刚得到的北洛国国主的书信,见他面色异常,是以宫人也不敢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御书房外忽的响起宫人的一声高喊,“娘娘驾到!”
司霆烨闻声,恍然回神,而刚一抬眸,一抹娇柔倩影便已立在自己眼前,一双清眸淡然如水。宫人见她过来,忙的躬身行礼道,“皇后娘娘吉祥!”
“秋儿你怎么过来了?”司霆烨缓声开口,将手中书信放在书案上,起身上前,扶宁如秋一同坐下。
“我刚才得到消息,说北洛国国主回书信了。”念起自己来御书房的目的,宁如秋的神色顿时凝重了几分。
司霆烨抬眼,对一旁站着的宫人使了个眼色,那宫人旋即会意,又躬一躬身,默默退了出去。
宫人走后,司霆烨这才起身回到书案前,将方才北洛国国主的书信递给了宁如秋。
宁如秋目光疑惑地看了看他,伸手接下。
书信上是极潇洒俊逸的字体,洋洋洒洒书写了整整一张宣纸,不过内容却让宁如秋越看越疑惑起来。
“这……”宁如秋看了眼司霆烨,不由疑惑地道,“北洛国国主的意思是云逸之死如何处理让咱们看着处理,甚至连叶涟漪如何安置也让我们自行解决,看来北洛国国主对那个云逸以及叶涟漪并不重视。”
换言之,不管天宏国如何对待叶涟漪与云逸,其实都不会影响天宏国与北洛国的关系。
“是啊,看书信里的意思确实如此!不过……云逸出事时候,叶涟漪曾说云逸是北洛国国主极为器重的大臣,既然如此,又怎么会对云
逸的死态度这般随意,显然北洛国国主的意思这与叶涟漪的说法大相径庭!”
司霆烨在看到北洛国国主这封信时,亦是满心疑惑。
宁如秋听了司霆烨的一番话,又读了遍书信里的意思,“恩,皇上说的对,这个叶涟漪多半是在撒谎,甚至是利用云逸的死来达到她的某种目的。”
司霆烨微微一愣,薄唇轻启,道,“是达到她继续留在宫里的目的么?”
一直以来,司霆烨并不怎么怀疑叶涟漪,但自从云逸死后,以及如今有北洛国国主的书信,一切的一切无不在证明叶涟漪是在想尽各种法子留在宫里,而司霆烨也不得不开始猜测叶涟漪强行留在宫里的目的。
下午时候的皇宫煞是悠然,满目初秋之景,叫人赏心悦目。
长乐宫外,一个窈窕女子的身影打破了长乐宫宁静的午后。
“郡主来此何事!”青阮毫不客气地拦下了叶涟漪的去路,冷冷地道。
叶涟漪宛然一笑,如同艳色的花朵瞬间开放,“青阮公子真会说笑,我来长乐宫自然是来找皇后娘娘的,难不成还找你啊?”
说罢,又是一串如银铃般的咯咯笑声。
青阮立在原地,神色淡定入场,横在叶涟漪身前的手仍然没有要放下的意思。
“娘娘不在,郡主请回!”
叶涟漪闻言,顿时敛去了几分脸上的笑意,身子微侧,上下打量了番青阮,片刻,才又继续道,“我见过你,你是皇后娘娘贴身的侍卫吧,不过看你的模样要比一般侍卫有气势多了,既然皇后娘娘不在,我闲着也是闲着,找你说会儿话就当排解苦闷了。”
叶涟漪说这话的时候,一脸认真模样,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青阮却眯起了眸子,握着寒刃的手紧了又紧,他知她北洛国郡主的身份,但她却不知他是北洛国二
皇子的身份。
他们本都是皇族,既然他如今一心要追随宁如秋,便要尽量回避,不与同为北洛国皇族的叶涟漪有过多联系。
“喂,你在想什么?”叶涟漪见青阮沉默着也不说话,抬起纤纤玉手在青阮眼前晃了晃,试图拉回他莫名的思绪。
“我只是个侍卫,抱歉无法做到你的要求。”声色依然冰冷,却蓦地收回了横在叶涟漪身前的手。
心下道,宁如秋不在,她自然不会进去,而她要他陪她排解苦闷,他只要不理会便是。
然而他不知道,他的这个动作在叶涟漪眼里无疑是默许,眉目旋即溢出一抹甜美的笑,如同这午后秋阳令人看了一阵快意。
“恩?怎么会做不到呢?只是简单的陪我说说话啊,又不会影响你在这里值守!”青阮听在耳中,只当一阵清风,并不理会。
但他的淡漠,并不似乎并不影响叶涟漪的积极性。
“我刚到宫里的时候就听说你的武功很高,但是为人却很冷淡,所以我并不介意你这样冷淡的对我,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在面对皇后娘娘的时候也是这般态度么?”
说着,叶涟漪眨着一双美目猛地凑近青阮,想要捕捉青阮脸上的每一个反应。青阮闻言,平静的心湖骤然泛起一丝涟漪,然而毕竟做了许多年的杀手,只短短的一瞬间便就恢复了先前的漠然。
深眸半垂,目光无意识掠过叶涟漪胸前,心下陡然一惊,怎么会是这样……
“郡主未免想的也太多了,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劝郡主尽早离开,毕竟云逸大人之死还没查清楚,免得有人怀疑到郡主身上。”
青阮的‘好心’提醒,让叶涟漪立时脸色微变,“云逸大人的死怎么可能跟我有关系,我是北洛国的郡主,他是北洛国的大臣,如今在你们天宏国的皇宫里
,你觉得我有理由去谋害自己人么?!”
叶涟漪说着,音调不禁拔高了许多。青阮却突然扬起唇角,深黑的眸底是叫叶涟漪恼怒的不屑与怀疑。
“郡主最好还是尽早离开这里,否则出了什么事,长乐宫一概不担待!”青阮的声音越发冰冷,周身散发出的森森寒意似乎只站在他身旁便能感觉的到。
张了张嘴,叶涟漪还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没有声音发出,又顿了片刻,叶涟漪愤而拂袖离去。
青阮望住叶涟漪渐行渐远的娇媚背影,手中寒刃微微一颤,他曾是北洛国国主身旁的影子杀手,长期潜伏于北洛国王公大臣,甚至是皇亲国戚的身边,而皇室里的秘密,他几乎全都知晓。
其中便就包括北洛国唯一一位郡主身上有隐秘胎记一事,那朱色胎记生在胸前,乍一看像极了一直翩翩欲飞的蝴蝶。
但方才他低眉的瞬间,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叶涟漪胸前,却是洁白一片,并无一点朱红之色,更别提一直翩翩欲飞的蝴蝶了。
而此刻,他又不由得想起,这个郡主在从北洛国来天宏国的途中遭遇了歹人袭击一事,难道……这个叶涟漪是假郡主,途中被人掉了包么?
脑海里突然涌现出来的这个想法着实让青阮猛然一惊,他猜到叶涟漪在宫里另有目的,但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披着北洛国郡主头衔堂而皇之住在皇宫里的女人竟然是个赝品!
不多久,绮丽霞光将整个长乐宫映照在一片微红之下。
司霆烨与宁如秋一同回了宫,待得宁如秋下了轿撵,青阮立时上前,“娘娘……”
宁如秋撩起裙摆,凤眸微抬,下意识地道,“怎么了?”
此时司霆烨也从轿撵上下来,一脸眉色焦急,走到宁如秋身旁,便就要揽着宁如秋往长乐宫走去。
青阮顿了片
刻,仍是开口道,“我有事要想娘娘禀告!”
宁如秋与司霆烨顿住步子,抬眸看了看司霆烨,心下忖道,既然都到了长乐宫,一会儿再禀告也不迟,便对青阮道,“要不一会儿再说吧,我先去看看泽儿。”
青阮微愣了下,而后神情略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
叶涟漪这郡主是真是假又如何,在宫里都这么久了,也不至于急于这会儿告诉她!
皇宫某一处较为偏僻的假山石后。
一名身穿丫鬟衣裳的女子趴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着,身旁赫然站着一抹窈窕身影。
“快说,北洛国国主给司霆烨来信了?书信里内容写的是什么?!”窈窕女子面目狰狞,丝毫不见平日里的美艳可人。
“我……”趴倒在地上的丫鬟闻言,不禁浑身一颤,颤声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个端茶水的婢子,哪里会知道那等机密之事!”
“咚”的一声闷响,窈窕女子狠狠踹了一脚趴倒在地上的丫鬟,显然不信她方才的话,继续恶狠狠地道,“你不是在御书房当值的么!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快说!再不说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身上传来的痛楚几乎让那丫鬟晕厥过去,心下更是一阵惊恐,努力半仰起身子,断断续续地道,“我只知道,皇上和娘娘看到那封信后脸色很不好,其他的我真的就不知道了!呜呜……”说罢,丫鬟终是忍不住心下惊恐与委屈,呜呜咽咽啼哭起来。
窈窕女子嫌恶地瞥了眼那丫鬟,一双美目忽的眯了起来,看完北洛国国主来信后脸色不好是么?呵!
“你最好给我听话点儿,乖乖闭嘴,不该说的你若是敢向任何人透漏一个字,我一定让你死的很惨!”
言语一落,窈窕女子便就迅速离开,趴倒在地的丫鬟由于受到惊吓,一直颤抖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