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霆烨听罢,不禁眉头深锁,眼底似有犹豫挣扎。
见他这般模样,宁如秋心下蓦地划过一丝不安之感,也不由皱起了眉,追问道,“到底是因为何事?”
“今日接到北洛国国主派人传来的书信,书信上先是对天宏国表示感谢,而后提出要让他们的一位郡主与天宏国和亲。”
宁如秋闻言,心更沉了几分,再开口,惊觉自己喉咙干涩,“那……可有说和亲的人选。”
司霆烨摇摇头,“并无,所以才有些头疼,眼下朝廷中也没想出哪个合适的人选,既能配的上郡主的身份,又能保证此人无异心。”
宁如秋眸光暗淡,默了片刻,忽的不确定的抬眸望住司霆烨,“他们不会是想让那郡主入宫嫁给你吧?”
听见宁如秋这般说,司霆烨顿时变得严肃起来,“秋儿,不许胡说,就算是我做了皇上,也只会有你一个女人,独宠你一人,若是这北洛国国主要将郡主嫁入宫中,那我只好拒绝了。”
宁如秋微微有些愣怔,但回过神来后,更多的是欢喜,方才心下的雾霾忽然间一扫而空,语气也变得轻快许多,“那你说谁合适呢!又要年轻的,又要配得上身份的,又要没有二心的……”
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
“吕靖远!”
“吕靖远!”
二人竟不约而同说出了同一个名字。
“对,就是吕靖远,他父亲是吕鹤,先皇亲自册封的王,采用世袭制,而吕靖远是吕鹤唯一的儿子,身份配一个郡主还是绰绰有余的,且吕靖远此人也是相貌堂堂,能文善武,选他作为和亲的人选,最是合适不过。”
司霆烨紧锁着的眉头终于渐渐舒展开来,吕靖远确实是最佳人选。
次日,朝堂之上。
众大臣与司霆烨处理完朝廷政务后,司霆烨便决定将和亲一事与众人告知。
“昨日得到北洛国传来
的消息,北洛国已经另立国主,举国欢庆,作为邻国的咱们也理应为他们感到高兴。”
司霆烨话音一落,朝上众臣不禁纷纷感动诧异,不过北洛国与天宏国向来也没有深仇大怨,先前都是秦白时在暗中可以挑拨,如今误会一解,他们自然也是想与北洛国和平共处。
司霆烨挥手示意大臣安静,清了清嗓子,又道,“北洛国此次为了感谢咱们对其的帮助,提出派一名郡主来我朝,以促成两国和亲,诸位觉得如何?”
司霆烨话音刚落,一名大臣站了出来,上前一步,拱手道,“两国和亲有利于共同发展与繁荣,且这也表示北洛国有心主动与我天宏国和谐共处,是以,微臣以为理应答应和亲。”
“恩。”司霆烨点头应着,“本王也正有此意,且这和亲的人选本王心里也有过大概。”司霆烨说着,忽的顿住,深眸扫过在场一众大臣。
大臣还未来得及猜司霆烨心中的人选是何人,便听他又继续道,“吕靖远吕爱卿,你可愿意与北洛国郡主成亲,促成两国友好邦交?”
被司霆烨点到名字的吕靖远先是一愣,而后从一众朝臣中站了出来,俯首恭敬道,“能为我朝略尽绵薄之力,自当不遗余力,不过……”吕靖远忽的话锋一转,“就怕郡主看不上微臣。”
“吕大人此言差矣,论家势,你的父亲是先皇亲自册封的王,你作为世子,自然是下一任的王,论人品相貌,你为人低调,谦和有礼,能文善武,仪表堂堂,不说配一个郡主,饶是公主你也无配不上之理啊!”
司霆烨话说到这份上,吕靖远便知没有再推辞的理由,“王爷谬赞,既是如此,微臣愿意与那北洛国郡主和亲,以促我朝与邻邦友好和睦。”
北洛国和亲一事顺利解决,司霆烨当即派人快马书信送去了北洛国,且
登基大典也准备差不多,司霆烨心情不由大好,下了朝便去司振宇寝宫里探望。
此时,太医刚喂司振宇刚吃了药,正准备让他休息。
然而司振宇眼尖的瞧见司霆烨正向这里走来,欢快的跳下床,一路小跑着朝司霆烨扑了过来,“皇伯伯是来看振宇了么?”
司霆烨宠溺地笑道,“是啊,这段时间忙,一直没空瞧瞧你,今日一得空就过来看看你,最近怎么样?”
司振宇听司霆烨这般说,黝黑的眸子亮的惊人,“快好了,太医说再过段日子,我就能全好了。”
司霆烨淡声应着,便与司振宇往里走,太医见司霆烨过来,俯首行礼道,“微臣见过王爷。”
“起来吧!这孩子的身子怎么样?好多了吧!”
司振宇欢喜地坐在司霆烨身旁,太医看上去面上微露些难色,“好是肯定好些了……”
司霆烨瞥了眼太医,立时觉察到他的异样,便抢了他的话道,“好些就好,你务必要将振宇照顾好,不得有任何闪失,否则本王拿你是问。”
太医连声应下,“是,王爷的话,微臣谨记在心。”
一旁的司振宇听见太医也说自己好了些,眼睛里更是兴奋异常,拉着司霆烨又是看他写的书法,又是看他谱的曲子。
“这些书法,古琴你先连着,等你再好些了,皇伯伯给你找个老师,好好教你可好?”
毕竟是孩子,司振宇听了连连点头,眼睛里笑开了花。
而后,司霆烨将司振宇哄睡着,便就准备离开,越过太医之际,淡淡吐口道,“你跟本王出来一下。”
司振宇寝宫外,留香小径,一片幽寂。
司霆烨背着手,缓步走着,眸子清冷,森然如冰。
“振宇的身子究竟如何?”
方才在寝宫里,当着司振宇的面,太医明显的欲言又止,似有什么话要说却又不好说。
太医一惊,心
道什么都瞒不住司霆烨,想了片刻,才缓声道,“皇子的病情确实有所好转,且他的精神状态也比之前好了许多,但……他的体质却因为之前的一系列变故发生了较大的改变,体质变弱,也就意味着他今后容易沾染上疾病,且他的精神微臣怀疑转变太快,不排除形成了极端的人格。”
司霆烨皱眉,“体质弱难道就不能想法子改变么?”
“回王爷的话,理论上是可以增强,但过程觉不日一两日,少则年,多则无期啊。”
“那他的精神状态呢,如果真如你所猜测,他会变成什么样?”
“时间久了,会形成精神分裂症,时而太悲观,时而太乐观,形成两种截然相反的性格,严重者,甚至不知自己有另一面。”
司霆烨微叹口气,不过几岁的孩童就经历这么多,“这可有的治?”
“这种症状属于心理疾病,无药可治,不过王爷不无须太过担忧,只要皇子不受重大刺激,让他感觉到周围人的真心,再加上适当的正确引导,坚持下来,很有可能避免双重性格的发生。”
“恩,本王会注意你说的这些,不过振宇的这些情况你切记不得与外人说起,倘若让本王知道这消息流露出去,到时候可别怪本王对你不留情面了。”
太医俯一俯首,惶恐道,“微臣明白,微臣不敢。”
司霆烨徒步走出皇宫,无意路过一座宫殿,宫殿巍峨,在皇宫一众宫殿内显得尤为惹眼,驻足观望片刻,司霆烨加快了脚下步伐。
当晚,司霆烨将朝上之事说与了宁如秋听。
“吕靖远倒答应的爽快,那他的家中可是娶了妻子?”
“并无,我先前调查过,虽然上门提亲的人不少,但他仍尚未娶妻,除了上朝之外,他最大的兴趣便是约上几个友人到处打猎。”
宁如秋听罢,挑挑眉,“不爱女色
,爱打猎,挺有冒险精神的一个人嘛!”
“是啊,与寻常王公大臣府上的公子想必确有不同。”说着,司霆烨又念起今日司振宇的状况,心下一片怅然,“登基大典将至,不如……咱提前几日搬进宫中吧!”
宁如秋一愣,“为何?”
“再过几日就是生产期了,在皇宫里生下也免得从王府抱进皇宫,我今日去瞧了瞧,咱们要住的宫里已经整修好了,况且,离得近了也能让振宇多陪陪你!”
听了司霆烨的这番话,宁如秋心下才了然,他的心思多半是想多陪陪振宇罢了,念起那个可怜的孩子,宁如秋也于心不忍,便道,“一切均由王爷做主罢!”
兴许是没料到宁如秋会答应的这般干脆,司霆烨反倒是微愣了下,幽幽回神,略有些诧异的眸子里目光极软。
又几日时光匆匆而过,距离登基大典的日子越发近了。
朝廷逐渐稳定下来后,各地的奏折源源不断送往国都城,司霆烨常常一忙就是一整日。宁如秋待在王府里,有清宛与妙姨在身旁侍候,青阮无事也常常会陪宁如秋下棋。
玲珑亭中,百花渐渐凋谢,清风也变得略有些沁凉,清宛拿了件外衫过来,给正在与青阮下棋的宁如秋披上。
“天凉了,王妃怎还在这亭子里,想要下棋书房里便好啊!”
宁如秋捻起一颗白玉棋子,放在案上,笑道,“就是凉些才有趣儿,这才何时,按你说的,冬天岂不是连房间都不用出了?”
清宛低笑,“这不是您现在情况特殊嘛!”
“清宛说的对,还是多小心些才好,待这盘棋下完了,王妃就回房间歇息吧。”青阮双目仍专注在棋局上,眼眸半垂。
听青阮提起自己,清宛抬眸,不由望了眼青阮,双颊蓦然飞上两抹红晕。
“您看青阮公子都这般说了呢!”
宁如秋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