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的生死存亡关系到秦白时与孙佳敏他们能否进一步控制皇位,巩固自己在朝中的政权,是以即便孙佳敏心下有千万个不愿意,也只好答应让宁如秋试一试。
医治好了,他们可以继续进行自己的计划,医治不好,便就有借口除了宁如秋,甚至司霆烨,亦或是整个烨王府。于他们来说,都是有益无害。
而在寿康宫静养身心的孙太妃听闻小皇子生病的消息,心下焦灼难耐,也当即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宁如秋正在内室里给小皇子诊治,只听得寝宫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
“太妃娘娘驾到!”
众人闻言,纷纷退在两侧,垂首行礼,神色焦急的孙太妃敷衍式的应了一声,便就直往内室而去,孙佳敏忙跟在其后,也入了内室。
撩开幔帐,见是宁如秋正为小皇子诊治,不由微微一愣,旋即又回过神来,道,“小皇子怎么样了!可有大碍!”孙太妃在小皇子床榻旁坐下,只见他小小的身子伤或深或浅呈满黄色,孙太妃见状,立时满目担忧之色。宁如秋一心查看着小皇子的症状并无作答。
而此时,一见到孙太妃,方才还厉声厉气的孙佳敏竟开始柔弱起来,缓声道,“昨日还好好的,也不知怎的,就突然开始呕吐,吃也吃不下,身子上还变成了这样不寻常的颜色。”
孙太妃闻言,又扫了眼正为小皇子诊治的宁如秋,“小皇子的命就交予你手上了,你可要好好诊治才是,如果小皇子有个什么意外,可就等同于也要了哀家的命!”
方才来的路上,孙太妃已经通过传话的宫人了解了个大概,堂堂太医院的太医竟连个婴孩儿的病都医治不好,养他何用!她早些听闻宁如秋确实略懂些学医的皮毛,然而对她医治小皇子仍是有些不放心。
而此时,经过一番细心诊治,宁如秋对小皇子这般症状的原因已有了大概的了解。
回眸看了眼站在她身后一直照顾小皇子得神秘丫鬟,道,“你这两日给小皇子都吃什么了?”
宁如秋话音一落,孙太妃阴冷的目光便朝神秘丫鬟射去,神秘丫鬟下意识缩了缩身子,涩声道,“除了正常饮食外,只……只是喂了些鸡蛋羹……”
宁如秋宛然一笑,“那就对了,这么小的婴儿是不可以吃那些东西的,容易造成过敏,而他身上的这些呕吐、肤色变皇就是由于吃了鸡蛋羹过敏而引起的,记着以后别吃就行,一会儿我写个方子,你按方子抓药,将药熬成糊状,一天一次涂抹在小皇子患处,不出几日,便可痊愈。”
话虽如此,宁如秋却心知肚明,小皇子之所以肤色变黄并不是由于吃了鸡蛋羹导致的,这根本就是早产所致的小儿黄疸,小皇子身上有的地方的颜色已经变深了,属于严重症状,显然这些症状不是一两日才有的,而这种病若不及时治疗,定然会危及性命,孙佳敏只怕是不想被责骂,才道是今日刚起的。
说罢,宁如秋起身,走出了内室,抬眼便见司霆烨正深望着她。
司霆烨不担心宁如秋的医术,然而当她听见她这般淡然笃定地诊治时,心下仍泛起一丝涟漪,眼底的赞赏也不由多了几分。
秦白时与孙太妃互望一眼,眼神里有对宁如秋的怀疑,也有几分无奈,太医无能,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孙佳敏皱着眉头望住已经走带外室的宁如秋,不确定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若是小皇子出什么意外了,本宫定不会饶你!”
“太后放心,只要按照我说的方法来,我保证小皇子安然无恙,但……”宁如秋挑挑眉,似笑非笑的目光在众人之间流转,片刻,才又继续道,“如果有人故意暗中使坏,乱动了手脚,我可就保证不了了哦!”
宁如秋话音一落,秦白时与孙太妃、孙佳敏三人纷纷别有深意地看了眼缩在宁如秋身后照顾小皇子起居的神秘丫鬟。正是由于他们的这般反应,宁如秋反而确信这个神秘丫鬟与秦白时孙太妃不是一路人,或者她在这宫里,完全是受他们几人的胁迫罢了。
这时
,一直沉默着的司霆烨缓缓吐口道,“既然王妃已经替小皇子诊治出来了病因,按照先前的约定,本王这就带王妃回府!”言语间,就要上前向宁如秋走去。
“且慢!”秦白时忽的起身,横在二人中间,“虽然她说出了小皇子的病因,但究竟能不能治好小皇子还未可知,本将就看几日后小皇子是否痊愈,倘若真如她所说安然无恙,本将再许王妃回府也不迟!”
司霆烨闻言,眸色瞬时深沉起来,正欲开口,却被宁如秋抢了先,“将军说的是,理应如此。”
“秋儿……”司霆烨望住宁如秋,幽邃的眼底隐隐透出几分担忧,怕只怕到时秦白时出尔反尔。
宁如秋抬眸,递给司霆烨一个安慰的笑,司霆烨看在眼里,眸色复杂。
秦白时见宁如秋爽快应下,倒是稍稍安了些心。
午膳过后,秦白时便让司霆烨先行回府了,而宁如秋留在孙佳敏宫里,给小皇子写了一个方子,秦白时与孙太妃不放心照顾小皇子的神秘丫鬟,便让柔弱丫鬟去抓药。
秦白时与孙太妃又待了不久后,也各自离开了。
孙佳敏则待在内室里,寸步不离地看着小皇子,只是在她的眼睛里,宁如秋看不到一丝温暖的爱意,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有利益在背后驱使。
他不是她的孩子,怎会真心真意待他!
午后的阳光仍旧明媚异常,却已不像前些时候那般灼热,宁如秋得了空,便就在自己房间休憩,灵儿在一旁轻摇着蒲扇,明眸里几分喜色,几分惆怅。
“王妃与王爷真是天生绝配的一对儿呢!一个俊美无双,一个倾国倾城……”灵儿歪着头,目光悠远地望着窗外某处,似是在与宁如秋说话,又似是在喃喃自语。
半合着眼睛的宁如秋闻言,素唇泛起一抹柔软的笑,如春日里徐徐绽放的梨花,柔软,洁白。灵儿蓦然回神,望见宁如秋这般,竟也禁不住心神一晃,思绪飘然。然而片刻之后,清眸里又染了几分惆怅,“可是,等小皇子病好了以
后,王妃就要回府了,要是娘娘能大发慈悲一直让奴婢伺候王妃那该多好!”
宁如秋要给小皇子治病,待遇自然不同与之前,孙佳敏还特意让灵儿照顾宁如秋的起居,这下可是乐坏了灵儿,照顾宁如秋是她一直期许的差事。
宁如秋抬手遮住眼前一片微有些刺眼的日光,“这几日已经是太后大发慈悲了,你人机灵又聪明,太后怎舍得将你给我!”
灵儿听罢,俏皮地嘟起了嘴,“难道真的没办法么?看来奴婢只好在这个牢笼里被关一辈子咯!”说罢,灵儿夸张地叹了口气,惹得宁如秋一阵香肩乱颤。
此时,门外忽的传来一阵异样的声响。
身处皇宫里,宁如秋一直敏感异常,此时一听门外有异响,立时警惕起来,锐利的眸光迅速扫了眼窗外,瞥见一抹稍纵即逝的人影,宁如秋敛眉收回目光,而后对身旁的灵儿道,“突然有些渴了,你去给我泡壶茶吧!”
“好,灵儿这就去。”灵儿并无察觉到有何异常,欢声应下后,便快步离开了房间。
灵儿刚一走,宁如秋便就从软榻上坐起了身子,低声道,“出来吧,我已经支开她了。”
屏风后的青阮身形一顿,眼底掠过一丝讶异,“想不到你眼力挺不错!”
宁如秋抬眸看了眼青阮,“多谢夸赞,不过你来的倒也很及时!眼下有正事找你!”青阮沉了沉眉,踱步到宁如秋身前,“何事!”
“就在孙佳敏住的寝宫里有一间密室,皇上别秦白时关在里面打算让其自生自灭,我希望你能帮我把他救出来,偷偷送回王府!”
“我为什么要帮你!”青阮垂眉蹙额,冷然吐出几个字眼,刚毅的五官看不出一丝表情。
宁如秋淡声回道,“因为我可以告诉你北洛国国主的下落。”
青阮倏地抬眼直视着宁如秋,眼神里隐隐有几分诧异,心下也暗暗泛起圈圈涟漪。自从国都城郊的惨案发生,他一直潜伏在宫里,伺机而动,试图找到北洛国国主的下落,但自从御书房行刺一
事后,秦白时便就加强了宫里的守卫以及巡逻,青阮几乎没有机会查探北洛国国主的下落,他心知这般漫无目的地苦守下去不是办法,这才找到宁如秋,兴许她会有什么消息。
“在哪儿!”
“秦白时宫里。”
宁如秋话音一落,便只见青阮立时转身欲要离开的架势。
“你要做什么?!”宁如秋陡然拔高了音调,冲青阮的背影喝道。
“自然是去救国主!”背对着宁如秋的青阮头也不回地道。在他眼里,没有什么事能比救北洛国国主更重要,如今既然知道北洛国国主的下落,自然是要即刻去救。
“倘若你现在去,无异于主动送入秦白时之手,非但就不出你的国主,反而将你自己白白搭进去。”
青阮倏地回身,声音里竟隐隐有一丝颤抖,“可我知道国主就在秦白时宫里,我却什么都不做,岂不愧对国主!”
宁如秋缓缓起身,一双清眸直望着青阮,“你不用着急,国主虽是在秦白时手里,但暂时并无生命危险,只要你救出了皇上,我与王爷必定助你救出你的国主!如何!”
“你何以这么有把握秦白时那奸人不会对国主不利?”青阮的眼神变得微冷,握着长剑的手微微发抖。
“事情具体的来龙去脉晚些再告知于你,你只要权衡一下是去白白送死,还是选择信我一次,时间不多,灵儿那丫头也快该回来了,你最好快点考虑!”
青阮眸色复杂地看着宁如秋,一面是国主身处险境,落入奸人之手,一面是宁如秋的条件与承诺。
信与不信,一时间令他犹豫不决!
而当他还在犹豫不定之际,房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脚步声渐进,须臾又传来一个清润女声。
“王妃,茶水泡好了!”是灵儿的声音。
宁如秋望住仍在由于的青阮,眼神急切。
听见灵儿突然响起的声音,青阮一颗心瞬时揪紧,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转动,内心有一个平静的声音不停回旋,一幕幕,一句句。
“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