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玫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依靠着江珏才能站住。
江珏搂抱着江玫，眼睛里也全是泪水。
“大师兄，大师姐，江玫错了，她知道错了，求求你们饶了她吧。玫玫，江玫，你快和大师姐请罪，说你知道错了，求她饶了你，快说啊！”
“不，不！”江玫忽然尖利地叫了一声，“都是她，都是她的错。小妹是为了自保！”
“江玫啊！”江珏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厉一依轻轻地笑了声，“江玫，我问你，我可曾做过什么伤害了卓小妹的事情？”
江玫看着厉一依。透过眼泪，厉一依有点模糊。
“你抢去了卓家对小妹的爱，还不够吗？”
堂下众人不由都叹息了声。
厉一依问道：“你说我抢了卓家对卓小妹的爱，那就具体说说，我抢了什么吧。”
江玫忽然有了力气，她推开江珏。
“你敢说你什么也没有得到？你敢说你没有从卓家拿走本来该属于卓小妹的东西？”
“比如？”厉一依挑眉道。
“你的修为是怎么提升的？你敢说不是因为你回到了卓家？”江玫尖声叫道。
堂内再一次安静下来，安全局的人终于抬起头，他觉得这时候应该说话了。
“江小姐，厉小姐是卓家的
女儿，卓家提供给她修炼资源是应该的。”
江玫哈哈笑道：“听，这还不是抢了卓小妹的东西吗？这些本来该是卓小妹的。”
安全局的人叹息一声：“江小姐，厉小姐才是卓家的亲生女儿。你好像弄错了什么。”
江玫只指着厉一依哈哈大笑起来，“你不敢说话了，你也有不敢说话的时候。”
厉一依怜悯地看着江玫，接着又看着卓江寒和苏云，脸上带着玩味。
“父亲，母亲，我本来还想给卓家留点面子。其实我最奇怪的是，父亲母亲都是修士，当日，是怎么将我和卓小姐弄混的呢？”
厉父厉母慌乱地互相对视一眼。
卓江寒看着厉一依，终于恢复了大修士的镇静，沉声道：
“一依，我卓家是对你不起，从小弄丢了你，没有照顾到你，让你吃了不少苦。
但找回来你后，我们没有想短了你的修炼资源，我们也想补偿你的，是你不要，是你要与我们生分。”
“啊！”角落里传来低呼，跟着有内门弟子捂住了嘴。
江玫不敢相信地看过去。
“是，你从没有从卓家拿过一块灵石，一瓶灵丹，你所有的修炼资源，都不是卓家给你的。
但卓家从来没有把你推出卓家的大门。我
们爱小妹，不仅是因为养育了她二十年，还因为我们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
我们不能因为找到了亲生女儿，就将养女推出大门。你不能因为这个怨恨我们。”
如果没有点阅历，听了这话，简直要点头拍手称赞了。
厉一依也确实点点头，她向江玫点点头，道：“江玫，你听到了吗？”
江玫怔怔的，半晌点点头。
众人跟着恍然，原来，卓江寒的话，便是对江玫之前问题的回答，原来厉一依真不曾从卓家得到任何修炼资源。
厉一依再看向卓江寒，再问道：“那么，现在可以回答了吧，当初，您是怎么将我与卓小妹弄错了的呢？”
卓江寒张口结舌。
他以为厉一依会因为他这些话委屈，会争辩，不想他说了这么多，厉一依不闻不问，只揪住最重要的问题。
当初，是怎么弄错的。
厉一依什么时候有了这么犀利的感觉，什么时候学会的如此咄咄逼人。
是因为她是神符门的大师姐了吗？是因为她站在大师姐的高位了吗？
可她还只是个修者，她怎么敢……
“那么，母亲，您能回答这个问题吗？”厉一依看向苏云。
明明是谦恭的话语，可却是那么的咄咄逼人，高高在上。
苏云看着厉一依，这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眼睛里的恨。
毫不掩饰的恨。
“你想知道什么？你想知道我根本不想怀上你？根本不想生下你？我恨不得从来没有你这个女儿？”
哪怕是晴天霹雳，也没有苏云的话更让人震撼。
楚宁上前了一步，却又站住了。
哪怕所有人都为之震撼，但厉一依的脸上却半分伤痛都没有。
她平静得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
但她分明听到了，因为她正露出些疑惑看着苏云。
“所以呢？”厉一依的语气甚至带着循循善诱。
“所以，我亲眼看着你被抱走，看着小妹被抱过来。”苏云笑了起来，“你注定是个被诅咒的，被痛恨的，永远不会被爱的人！”
天下没有一个母亲能对自己的女儿说出这种话，但现在，就有一个母亲，正在用自己的手，血淋淋地撕扯着自己女儿的心。
脑海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那是许久许久未曾出现的，被压制了的，或者是心灰意冷的执念。
但在这般现实面前，那缕执念，终于出现了。
或者入侵的神念也可怜了它，终于不忍心释放出来了她。
厉一依感觉到脑海里的痛苦，悲伤。
那不是她的，这一刻，她
无比清晰地分辨出，那痛苦和悲伤全不是她的。
但愤怒，是她的，是她厉一依的。
“这样啊。”厉一依轻轻的，宛如叹息般说着，看向了厉父厉母，看向了罪恶的源头。
“父亲，母亲。”厉一依面对着她的养父养母，浅浅地笑着。
“当日的情形，想必你们都忘记了。不过你们选择忘记了，可记忆是不会丢掉的。
你们放心，待搜魂之后，我会让小妹好好侍奉你们二人的身体，一直到你们寿终正寝。”
这样残忍的话，却是这样轻柔地从厉一依口里讲出来。
这一次没有人怀疑厉一依话语中的真假，所有人都相信，厉一依会毫不迟疑地对厉父厉母搜魂。
甚至忘记了厉一依仅仅是个修者，她根本做不到搜魂。
厉父厉母哆嗦了下，两人不由后退了一步，看着满堂众人。
这里所有人都是他们的敌人，所有人看着他们的视线全是厌恶。
他们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卓小妹，卓小妹却仍然低着头，仿佛一切都和她没有半分关系。
但分明是有的，因为卓小妹的脚尖前，是两汪水印，那是卓小妹的眼泪。
但眼泪拯救不了厉父厉母，拯救不了任何人。
也无法让任何人对厉父厉母生出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