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想要家国天下皆安乐，如此一来，我外祖在边关便能安享晚年，如此便足够了。”柳城志道。
他这话是真实的感受，他真的只想要家国天下安。
因为，京城的动荡，接壤的所有国家都看在眼里，但凡有点野心的，都想要在动an的时候，分一杯羹，于是边关首当其冲，成了战场。
听了柳城志的话，皇帝倒也没有怪他，只是感叹柳城志对他外祖的一片孝心，感叹柳是非这一辈子，情愿在边关度过，却没想到是最幸福的。
想起柳是非，皇帝便不可抑制的想起柳妃来。
许是人真的老了，他居然很怀念与柳妃在一起的少年时光。
看着这个与柳妃有些许血缘的少年，皇帝问：“你可知道柳妃？”
“知道。”柳城志心里咯噔一下，不知皇帝忽然问起柳妃是怎么回事，毕竟柳妃是那样不光彩的被皇帝抓到的，而他与柳妃又算亲戚。
皇帝叹道：“朕少年时候，便认识柳妃，最先认识的女子，也是柳妃。”
柳城志没说话，他不知道皇帝要说什么。
皇帝接着说：“当初，柳妃要与我来往，你外祖是最反对的，他说嫁给皇储柳妃不会幸福，我承诺你外
祖，我会给她最大的幸福，我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
“陛下您做到了，是柳妃不知惜福。”柳城志道。
皇帝凄凉的笑了笑说：“是啊，朕也一直觉得，她自己不懂惜福，与我无关，所以她的离世，我当时一点都不伤心，可是现在皇宫冷冷清清，朕又忽然想起她来了。”
柳城志：“……”
“即便她喜欢的人不是我，即便她背叛了我，可是那些年，我也只有在她那里得到片刻温存，支撑着我在皇后的压迫下，熬到皇后比我先死。”皇帝苦闷的道。
忽然有那么一瞬间，柳城志似乎明白了皇帝的坚持。
因为，过去那二十多年的皇帝，他等于是白当的。
他没有说话，安静的听着皇帝说他的往事。
“你外祖是个好人，为了不让柳妃骄纵，壮大外戚，他自动请命去了西关，从此以后再也没回过京城，要是他还在上京，与图家分庭抗礼，朕也不至于这么被动。”皇帝遗憾的道。
柳城志道：“我外祖他是个赤诚的人，若是让他看到这些，他必然坚持不到最后，或许他早早就辞官回家了。”
“也是。”皇帝叹了一声说：“说起来，以前虽然被皇后把持着，被
王家裹挟着，可是至少朕过年不至于这么冷清，你说朕是不是老了？”
“陛下正当壮年，怎么会老了呢？”柳城志安慰道。
皇帝苦笑了一声说：“我觉得我老了，昨夜我居然梦见锦妃了。”
柳城志知道，锦妃是君墨尘的娘，所以他没说话，屏息以待，看皇帝对这位锦妃是如何评价的。
“你知道的，锦妃她非我族类，所以不管她多掏心掏肺的对我好，我都不敢对她好，不敢相信她，这也是朕与老三成为死敌的缘由。”皇帝这等于变相对柳城志承认了他杀锦妃的事情。
可理由却如此可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就因为这，他算计了一个爱他的女人十几年，最后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杀了她。
柳城志觉得，皇帝又可悲又可怜。
“陛下，您还有后宫佳丽，佳丽们会为陛下绵延子嗣，您不会孤单的。”柳城志不知如何去宽慰皇帝，只能捡他喜欢听的说。
皇帝果然笑了，他哈哈的笑道：“是，朕终归不是孤家寡人，宫妃终究会为朕开枝散叶的。”
又坐了一会儿，皇帝问柳城志：“你可有事情要忙？”
“就是要去处理灵王的事情，这人牵扯了五石散案，顺着
他摸过去，或许能摸到很多有牵累的官员。”柳城志道。
皇帝点了点头说：“那你去吧。”
“微臣告退。”柳城志道。
出了皇宫，柳城志便去了聂凡竣家。
他道：“云姐姐现在能去叫殿下过来一趟么？”
“出了什么事？”云韫问。
柳城志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方才皇帝与我聊天，说起了柳妃，说起了锦妃娘娘，我套他话，皇宫有妃子怀孕，十之八九，我想找殿下商议一下，要怎么办。”
“宫妃怀孕这件事，殿下不会利用的，他不会滥杀无辜，与他说了也没什么用，倒是锦妃，那是殿下的心头痛，以后可不能轻易提起。”聂凡竣提醒柳城志。
柳城志讽刺的笑了笑说：“皇帝明明怀念锦妃的好，可是却因为锦妃是度月人，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便成了他残杀锦妃的理由。”
“对皇室而言，其心必异已经是天大的罪过。”聂凡竣说。
柳城志：“……可是长久的爱也无法软化皇帝心头的不信任么？”
“帝王最不需要的就是爱。”云韫冷声道：“对他而言，娶了谁对他有好处，他就会娶谁，这与爱情没什么关系。”
“那以后殿下当了皇帝，
是不是也会娶很多对他有好处女人？然后忘了我四姐姐？”柳城志急了，若是那样，他情愿君墨尘不当什么帝王。
聂凡竣笑道：“别着急，四妹妹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她能有的，可敌一个图家军，再者她有你我有文轩兄做依仗，就是整个上京后台最硬的女人。”
“可是，那殿下最后还是会娶其他的女子不是么？”柳城志苦闷的道。
关于这个，聂凡竣也不知说什么好。
若是君墨尘只是个王侯只是个将军，或许他可以只娶四妹妹一个人，可是当了皇帝，他就不再是一个单纯的个体，他的婚姻他的言行，都与国运结合在一起，就算他自己不想再娶，朝臣也会逼着他娶。
身为帝王是有无上的权利，但同时也失去了最珍贵的自由。
有得有失。
“你说什么呢？”云韫气不过的拍了柳城志一记，“我家殿下是那喜新厌旧的人么？他永远永远都不会辜负王妃的。”
柳城志瘪嘴，并不相信云韫的承诺。
他眼睛滴溜溜的看聂凡竣，又看云韫。
云韫没好气的道：“有屁快放。”
“我在想，聂大哥将来会不会也妻妾成群？”柳城志问。
气氛忽然就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