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溟知道谢如婳这是害怕他被皇后控制,毕竟他的身体里还存着皇后下的蛊虫,虽然如今瞧着十分正常,可难保皇后冲动之下会突然催动蛊虫让他发病,带着谢如婳入宫,即便不能阻止皇后,但有她在,皇后不敢轻易得罪宗人府,让他们顺利出宫还是可以的。
他点了点头,就与谢如婳同上马车,二人往皇宫而去。
王妃和王爷游山玩水归来,一来便入宫面圣,这个说法倒也说得过去,加上亲王有宫门不必通禀的特权,两人很容易就进了皇宫之中。
可等百里溟再去太极殿前禀告,说江夏王求见时,却被拒绝了。
守门的太监傲慢道:“抱歉了江夏王,皇上身子不适,早有交代说谁也不见,您这回怕是要白走一趟了,还请等皇子身子好了再来吧。”
百里溟皱了皱眉:“连本王也不见,是吗?”
这太监怕是先调任到这里的,竟然连百里溟的威名也不知道,见他还敢甩脸子,立刻冷着脸道:“皇上说了,是‘任何人’江夏王是没听懂吗?这儿乃是皇宫御前,你还敢撒野不成?皇上说不见就不见,难道你敢抗旨!”
百里溟一下就冷了脸:“本王是不能抗旨,如果这真是皇
兄的御令,本王自会遵守。但现在,你这般态度,本王严重怀疑你们极有可能挟持了皇兄,本王要即刻见到皇兄,确认他的安全,你最好让开,本王这可不是抗旨,而是救驾!”
“你你你,来人呐,江夏王闯宫啦,救驾,还不救驾!”
这个太监如此喊来,谢如婳吓了一跳,担忧的拉了拉百里溟的衣摆。
闯宫等同刺客,还扯上救驾,那就是天大的罪责了,如果百里溟被人用这种罪责问罪,岂不冤枉?
百里溟给了她一个“不必担忧”的眼神,突然拔出手中的霜华,将之架在小太监脖子上,邪邪一笑:“本王何时闯的宫,不如你跟我说说?”
脖子上冰冷的长剑让人浑身一寒,小太监吓得霎时连话都不敢说了,将要出口的那句“救驾”就这卡在喉咙里。
百里溟冷笑道:“不要真以为一人得道了就可以鸡犬升天,在本王眼里鸡就是鸡,狗就是狗,本王动不了你的主子,还动不了你们这些阿猫阿狗吗?”
小太监瞳孔猛然一缩,瞧见百里溟眼中的冷冽,这才认清眼下的形势,终于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瑟瑟道:“王,王爷饶命……”
“饶命?倒也并无不可,只要你如实回
答本王的话,本王自然犯不着跟你一个小太监计较,说吧,皇上究竟在不在太极殿。”
小太监本想偷奸耍滑,但感觉到脖子间的凉意又进了半分,他赶紧闭着眼睛道:“不在,不在,皇上根本不在太极殿,他一直住在皇后娘娘的翊坤宫里!”
看来,皇上和皇后果然是老来夫妻更恩爱呢,这一个多月,竟然都住在翊坤宫中?
百里溟哼了声,踢了小太监一脚,直教他痛的在地上打滚,才看也不看的转身离开。
翊坤宫,看来得和皇后会上一会了。
两人的神情都十分冷肃,自打知道那三贪之毒皆是出自皇后之手,谢如婳就再也不敢用从前的眼光来看待这个掌管后宫三宫六院的人,以往皇后的狠毒只在表面,如今是确确实实刻印在了他们的认知里。
特别是她现在还极有可能挟持了皇上,两人更是需要步步小心。
他们夫妻二人在天启的地位再尊崇,也尊崇不过皇上,皇上想要他们的命,就如同随时收回西南军的兵权似的,谁有胆敢轻易的说出一个“不”字?
所以若非必要,百里溟和谢如婳还不想在这个时候,无端与皇后对上。
到了翊坤宫,遵循亲王命妇求见的惯例,
百里溟先让人进前去通禀。
皇后宫中的宫女倒是不敢跟方才那个小太监那般嚣张,她们低垂着眉眼,恭谨的行礼:“江夏王请稍后,奴婢这就去回禀娘娘。”
谢如婳见人入内去通禀了,便将手伸进广袖,握了握百里溟的手,传递一个担忧的眼神,不知如今的百里溟,该如何应对皇后的掌控。
百里溟回握的朝她点点头,似乎在安她的心。
就算他们如今再怎么平步青云,皇后对百里溟依旧是有忌惮的,以百里溟的多年经营和威望,只要他没发病,依旧有随时制衡皇后的筹码。
两人以为为了遮掩皇上的病况,皇后一定会选择拒不接见他们,没想到小宫女才进去没多久,就传来了皇后召见的诏令。
谢如婳不由得紧了紧神,与百里溟一同,迈着庄重的步子走入翊坤宫之内。
大殿之上,光洁如斯的玉石地面照映着他们二人端庄冷肃的模样,本就宽敞的空间因为皇后遣散了所有人而变得更加开阔,这个地方就像高处不胜寒的人间囚笼,空有世上最令人炫目的华丽,却孤寂万分,甚至皇后高声说话的时候,四下还有隐隐的回声。
“你们来了。”
威严且寂寥的声音响彻大殿
四周,谢如婳和百里溟恭谨拜倒:“臣(臣妇)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坐。”皇后淡淡指了指下首的位置,如同此前所有的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如常道:“江夏王和王妃离京已有月余,本宫甚是想念,不知王爷近日过得可好?”
这话要是在以往,谢如婳绝对不会多想,只会当这是后宫之主拉拢人心的一种手段,用最关心人的语气漫不经心的笼络人心。
但如今,她看了一眼皇后眉眼淡笑的嘴角,总觉得这话是句下马威。
不知王爷中了蛊虫的这么多时日,本宫没有亲自为你催动蛊虫发作,你可还好啊?
百里溟还未答话,谢如婳就抢先道:“多谢皇后娘娘的关心,妾身和王爷生活得很好,并且妾身的腹中还有了王爷的骨肉,王爷就是为了我们,也会珍惜之后的每一天。”
什么,谢如婳竟然怀孕了?
皇后的眼中立刻涌现一丝妒意,却是一闪而过,让人看不清端倪。
等谢如婳抬眼之时,她就已经收起了妒意,神色如常道:“原来江夏王妃有喜了啊,那真是本宫的过失,竟然没有差人问候,来人呐,将本宫收藏的那堆金镯子拿来,送给江夏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