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答应了穆承烨种海棠一事,顾长安就深夜偷偷潜入前殿的后庭。
杏珠压着声音道:“小姐……我们干什么啊!”
“种花!”顾长安悄悄走到一片肥沃的空地,吐了几口吐沫,开干。
杏珠迷惑,问道:“小姐……为何要深夜种花!还选在这么一个无人的地方,难道宫里不让吗?”
“我要给陛下一个惊喜,等他有日醒来,便能看到窗前一株海棠探来。”
顾长安说着,打了个哈欠。
杏珠也不明白顾长安大半夜为一朵花如此在意,只能在一旁帮忙。两人就这么挖土,谁知她正巧听到丛林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杏珠刚要问是谁,顾长安一把捂住她的嘴。
“嘘……”
杏珠瞪着大眼,朝灌木丛指了指。顾长安拿起铁锹缓慢走到树丛前,她扒开叶子看到一个小宫女偷偷摸摸做着什么。
她走到树前,挖着土。顾长安疑惑,直到小宫女从腰包里掏出一锭银子。顾长安这才了然,小宫女是要藏银子。
只是……她为何要藏银子。
还是在殿下的殿后,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顾长安看她鬼鬼祟祟藏完银子,等她离开后带着杏珠走
到埋银处。她拿着铁锹指了指这片土地说道:“挖出来。”
“这样不好吧……”
顾长安定定看着她,杏珠只好开挖。等到挖出了银子,顾长安从坑里拿出来。
“这不就是普通的银子吗?”杏珠凑来说道。
她仔细端倪一番银锭,眸子微眯说道:“这不是普通的银锭,这是官银。”
“官银?朝廷银库里的银子吗?”
顾长安微微颔首,杏珠拧眉道:“那宫女怎么会有官银,还藏在这里?”
“怕是国库里的银子已经流入宫外了,这个宫女发现是官银才偷偷藏在殿下的殿后害怕出事引火上身。”
她看着官银陷入了深思,许久后道:“你把这官银收起来,明日与禀告殿下。”
“小姐呢?”
顾长安看了眼种子,沉沉道:“我要去宗人府一趟,见见吴品宣。”
说罢,她离开了前殿朝宗人府前去。
宗人府,关押罪臣的地方。夜半三更,常传出邢犯嘶吼惨叫的声音。她到来时,声音也是响彻天霄。
她和宗人府的小厮磨了许久,才进了里面。
阴暗潮湿的地牢关押着形形色色的犯人,小厮边走着,腰上系着的钥匙啪嗒啪嗒
响着。
只看两边的牢笼,时不时伸出惨白的手,像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顾长安第一次光临这种地方,被腐味熏的几次呕吐,她胃上翻滚才辗转来到吴品宣的牢前。
吴品宣躺在草垛上,她浑身是伤,两只眼睛已经被行刑打的流血了。
这般惨样,顾长安看着长叹了口气。她倒不是可怜,而是觉得活该。
小厮打开牢门,走进牢内踢了踢吴品宣:“醒醒……有人来看你!”
说完,小厮就离开了这处。
顾长安站在牢门外冷冷看着吴品宣,见她缓缓站起,顾长安靠着牢笼冷冷道:“醒了?”
“顾长安……”她枯竭的嗓音,沙哑道。
许是激动,吴品宣抓着牢门狠狠怒骂着:“你这个贱人,都是你搞得鬼皇上才把我送到这里!”
“你让皇上赶快把我放出去!”
顾长安平淡地扫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和你说之前的事情,而是想问问你……”
“在宗人府是如何做到与外界联络的?”
吴品宣听到这话,脸不自然的侧在一旁,她心虚着扯谎:“顾长安,我在宗人府怎么有机会和外面联络,你别血口喷人!”
“是吗?”顾长安冷笑了声,又道:“几日前马场遇刺,你派人杀我没成功,便想出后招了吧!”
吴品宣不敢置信地抬脸,她眼睛瞎了,只能看到微弱的光亮。
顾长安的脸映衬在瞳孔内,白净美丽。和她似是云泥之别,她现在高高在上,自己落魄至此。
什么时候,这一切都变了。
她本是后宫里最得宠的嫔妃,皇上身边的红人。可顾长安的到来打乱了这一切,她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还让自己落入这番田地。
如同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
反而面前的女子像是一道光照着她,让她显得那么可笑讽刺。
吴品宣没想到的是,两次暗杀顾长安全部以失败告终。她求了那人许久,那人堪堪答应了她。
第一次,樊楼。得来的消息是顾长安中箭,她心内窃喜。可几日后便又听到狱卒说顾长安病愈,这如同晴天霹雳。
让她久久都没回神,只好实行了第二个计划。
她不甘心顾长安的美好,疯狂地想着打破。可最终还是失败了,本以为会在牢里行尸走肉一辈子。
前不久听闻,后日行刑。
她哭了,哭得疯狂。吴品宣从进宫
起便是一把刀,悬在顾家和皇上头上的刀。有一天也许她能有作用灭了顾家,杀了皇上。
可没想到物极必反,她为了虚荣进宫做刀,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现在已是弃子的她,只能看着自己慢慢走向行刑那日。吴品宣颓废地坐在地上,顾长安凝视着极为平静。
“你的下一步,是想要彻底毁了顾家吗?”
吴品宣难以置信地抬脸,她是如何清楚的。顾长安却冷笑了声:“你为何总想害顾家?为何要一步步把顾家推向绝境?”
“你我虽不是至亲但有些血缘,顾家待你也不薄,送你入宫当淑妃。可为何,你要捧杀顾家,殷切地让顾家一步步走向灭亡?”
这是原书里她不知道的剧情,至始至终,顾长安也不知道吴品宣所做这一切意欲何为。
她想在吴品宣行刑前得到一个答案。
月色如瀑,倾洒进牢内。她垂着脑袋,像是提线木偶一般。许久呜咽声响起,吴品宣哭着又笑着道:“顾长安……”
“这就是原因。”
因她?
顾长安继续要问,吴品宣却扯着笑掺杂眼泪道:“你啊!自幼就在顾家享受宠爱,至高无上,也总喜欢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