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年过花甲,佝偻着脊背,许是眼看不清又向前一步道:“原来是位俏公子,不知找老身有何事?”
顾长安扶着老妇人,笑着回答:“我是您刚搬来的邻居,听说您家里出了些事,小生过来看看。”
“叫你笑话了,老身除了一个儿子,也便只有自己了。”老妇人咳嗽着。
顾长安内心不忍,摸着老妇人的手:“怎么会呢!以后我常来找您!”
“谢谢啊!咳咳……”
顾长安忙去倒茶,递到老妇人手里:“小生深表遗憾,但是您儿子到底是遭自谁的毒手?”
她循循善琇,老妇人缓缓道:“这不是不久前在妙手堂买了一副药,本来是儿子孝顺我的,谁知道他几日前得了风寒,服下此药便就这么没了!”
顾长安听得内心酸痛,还是道:“你莫要太难过,总是看开些的。”
“公子,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顾长安拈起微笑:“自然不必,但是……我听闻百草堂是京城内最慈善的药铺。许多药材与香膏都买的很是便宜,怎么会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这不是在砸自己的招牌吗?”
老妇人喝下热茶,断断续续道:“你说得对,老身也
觉得不像是百草堂所为。这昧药是我儿子免费在别人手里买的。”
“那人说百草堂做慈善,免费售药。老身家里本就揭不开锅,也没钱财买药,就听信了谗言……”
顾长安终于找了一个识事的人,她说道:“那您知道那人叫什么吗?”
“好像是叫许……长贵。”老妇人回答。
她看向顾辞生,顾辞生点了点头。顾长安也不打算继续装男子了,说道:“其实……我是顾长安。”
“百草堂的老板,我想让您给我作证,这昧药是被许长贵做了手脚,并非是从百草堂卖出的。”
老妇人听到这些,猛地潸然泪下打着顾长安的脊背:“都是因为你……我儿子才死的!”
顾长安任由她打着,一旁顾辞生看着眸色变暗。
她明白,老妇人刚失去儿子,一时肯定接受不了她。就算知道不是百草堂干的,也会冲她发泄。
不到半会儿,顾长安便被老妇人赶了出来。
她站在木门外,深深叹了口气:“阿生……都怪我,好端端做什么新药。”
“不怪小姐,都是那些人看不惯小姐过的好,所以才做这种阴手。”顾辞生凝视着顾长安安慰道。
顾长安抬起眼,
掏了掏荷包,把一锭银子放在门口对顾辞生道:“走吧!”
“小姐……那现在怎么办啊!”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总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我们就去找更多买过这昧药的百姓。”
那些人又不会给小姐作证!
顾辞生没把心里话说出,他卷着长长的眼睫遮下眼内波涛汹涌的杀意。
就这样,顾长安挨家挨户询问了一遍,那些百姓都不信任顾长安,都觉得顾长安在找替死鬼,纷纷把她赶了出去。
甚者,还在她身上丢鸡蛋,用污秽的言语骂着顾长安。
顾长安一身狼籍走在街上,天色已经昏暗。街上冷清,她却笑得灿烂并未失落:“阿生,今日的月亮很是大呢!”
“小姐……明明你做了那么多善事,他们却只因为这一件事,就这么对您……”顾辞生心疼道。
顾长安摆手,装作不在意:“罢了,不行我们再从其他地方下手。”
顾辞生走到顾长安面前,弯下腰:“小姐……我背您。”
“不用这么麻烦……我不就沾了点烂菜叶子,几步路就能到丞相府的。”顾长安拒绝道。
谁知顾辞生直接圈住她的腰际,背着她道:“阿生
觉得很有必要!”
顾长安笑了笑,眼内的失落烟消云散,弥漫着暖意:“阿生,我去那些人家里。我与他们解释,他们都不听,一个个都骂我,骂顾家。”
“说顾家的顾万新是个纨绔子弟,他的姐姐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我费劲心力做了这么多,他们却因为这一个污点,把我视作十恶不赦的坏人!为什么啊!”
人心难测!
顾辞生抿紧唇,眼底结出冰霜无言。
“几日前,许多人都称赞着百草堂,说我是活菩萨。可是才几日,他们就变了。无论我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现在只能从吴品宣那里,找到些证据。”
说着,顾长安笑出声:“其实也并非绝路,这不还有吴品宣吗?明日我就进宫,打探一二。”
顾辞生却明白,在吴品宣那里找证据,简直如登天。除了可以从百姓这里得到些口供,尚还能有一线生机。
但是那群人根本就不愿这么做,他们根本不相信顾长安的话,都觉得她在找借口逃避命案。
可真若是借口,顾长安为何要在每户人家门前都放了银锭。为何每户失去亲人的百姓前,她也会心痛愧疚?
顾长安明明是最好的
顾长安。
顾辞生抬起眼,轻声道:“小姐,其实还有法子的。”
她敛眉问:“什么法子?”
“会不会那些农户手里还有剩余的药材,我们把它偷出来,这样就可证明他们在许长贵手里买的药材并非是百草堂之手。”
顾辞生说得是不错,但那些农户早就把她打入黑名单了,现在去问不就是找死吗?但也不是不可能,那位老妇人……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帮自己。
顾长安又叹息了声,顾辞生听到叹息声说道:“小姐,一切总会好的。”
到了丞相府,她看见沈归廷在府外站着。忙从顾辞生身上下来,正要和顾辞生进府。沈归廷在旁冷冷道:“百草堂出了那么大的事,都闹到丞相府了。”
“你的那些麻烦事不处理干净,还有闲情和侍卫出府游玩?”
顾长安看着沈归廷,冷下声音:“你放心,不会劳烦丞相您的名声。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干净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长安白了他一眼,觉得莫名其妙。
“沈归廷,你不用解释,还有……麻烦让一下路!”
沈归廷拽住顾长安的胳膊:“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再怎么说我是你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