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一叩首,又道:“回陛下,这些东西,是在昌平侯府一个下人身上搜出来的,此女名唤秋菊,从前是苏氏女的贴身侍婢。昌平侯府落罪流放,她独自出逃,被老臣截了回来,陛下,可愿一见?”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不成?今上的眉皱的更紧,点了点头,刘公公便吩咐人出去将那秋菊带进来。
一听到这个名字,一旁的谢子苓脸色也变了变,一双眼睛死死钉在靖安侯的身上,早知道就该杀了那个不成事的丫头!竟然被抓了回来。
一路颠簸,苏予锦连日来都没有休息好,此刻只觉得浑身酸痛,整个人都好像要散架了一样,月色初上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先从马车上下来,谢图南又伸出手将苏予锦扶了下来。
抖了抖裙角,苏予锦携了谢图南的手,转头看去,只见他们现在是站在一处山脚下,虽然天色已晚,但还是能看出周围是翠绿的一片,他们面前,便是一级一级的汉白玉台阶,直通向不高的山顶上建着的一处山庄。
原来这里就是江湖传说中的清泉山庄,苏予锦微微睁大了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那处稍稍隐没在雾中的建筑,恢弘大气,远远看去,又不失庄严。
清泉山庄素来不问世事,但在江湖中名声却十分的响亮,至今也没人知道它背后的主人究竟是谁,只知道这里面的人武功奇高,个个都是不好惹的角色。
心中微沉,苏予锦
侧首看向自己身旁的谢图南,一个天潢贵胄,怎么会和这里扯上什么关系呢?
现在看来,刑场上救她的那些人,便应该都是清泉山庄的人了。
“走吧。”谢图南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微微一笑,便牵着她上了台阶。
早就知道他们会来,清泉山庄一早就派人等在门口,一见他们过来,便立刻打开了大门,恭恭敬敬的将他们迎了进去。
梳玉和韩北杨都已经等在了正厅里,一见苏予锦进来,梳玉便迫不及待的扑了过去,一把攥住了苏予锦的手,眼眶不争气的红了:“小姐,您受苦了!”
回握住了梳玉的手,苏予锦一直紧绷着的那根神经终于稍稍的放松了下来:“梳玉姐姐,我这不是没事吗?别难过了。”
不住的点着头,梳玉心中感慨万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旁的韩北杨也向苏予锦投来了关切的目光。
迎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刚想开口,苏予锦却瞥到了一旁坐着的一个白衣男子,她大惊,下意识的开口道:“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她惊讶的神色,冷敖笑了笑,漫不经心的开口道:“这是我的地方,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他那一脸的理所当然简直让苏予锦大跌眼镜,这时她才回想起来,从前他倒是真的给过自己一个清泉山庄的信物,难不成,他就是传说中那个神秘的庄主?
可是不对啊,那他和谢图南又是什么关系?这两个人,一
个是楚国的宁王,一个是颜国的十殿下,他们之间若是有什么联系,那可是天大的忌讳。
不禁微微瞪大了眼睛去看谢图南,苏予锦心中充满了疑惑。
牵住了她的手,谢图南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转头又不满的瞪了冷敖一眼,抬腿一脚踹了过去,低声道:“你就不会好好说话?要不是因为你,能惹出这么多的事吗?”
“表哥,我冤枉啊。”冷敖嘻嘻一笑,似乎对于谢图南的言行并不是很在意。
“表哥?”
可他这一句话说出来,屋子里其他的人却同时震惊的喊了出来,苏予锦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谢图南,韩北杨脸色错愕,梳玉的目光则是不断的在这两个人身上留连。
这两个看似什么关系都没有的人,竟然是表兄弟?
有些受不了的白了冷敖一眼,谢图南微微皱了眉,回过身看着那震惊不已的三个人,开口解释道:“他母亲与我母亲,本是亲生的姐妹,但家族中以为孪生是不详的,所以便将我母亲秘密送到了楚国的世交家中养大,谁知后来阴差阳错,我母亲却入了皇宫,这些,也是母亲在临终之前告诉我的。”
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唇瓣,苏予锦目瞪口呆,原来竟是这样。看来今上和谢子苓应当不知道这其中的渊源,否则以今上敏感多疑的性格,只怕早就对谢图南下手了。
“予锦,这下你该明白了吧?”冷敖一面笑着,一面过来就想要
拉苏予锦的手,却被谢图南毫不留情的打在了手背上,他讪讪的收回手,笑道,“表哥,别这么小气嘛,我和予锦也算是共患过难的人,对吧?”
看着他对自己眨眼的样子,苏予锦不禁微微皱了眉,从前她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人竟然这么的不正经,于是下意识的往谢图南怀中缩了缩。
谢图南搂着苏予锦,眼睛一横,道:“你还好意思说?金殿上如果不是你说什么求娶的话,今日何至如此?”
吊儿郎当的轻叹了一声,冷敖转过身又坐回了椅子上,喝了口茶,才又开口说道:“这可不能怪我,有人想害她和你,就算没有金殿那档子事,巫蛊一案还是会以别的理由被牵扯出来,何况金殿上,我那么做不也是想看看表哥你是不是真的变心了吗?”
一看到他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谢图南就觉得生气,可自从他认识了这个表弟以来,他便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虽然看上去有些不正经,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却还是十分靠得住的。
被他这样一说,苏予锦有些不好意思的和谢图南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歉意。
“我只是佩服那个在背后设局的人,竟然连我身边的人都算计进去了。”冷敖忽然话锋一转,眸中的神色也凌厉了几分。
听到这话,众人也不禁跟着凝了神色,只有苏予锦微微皱了眉,她放开了谢图南的手,叹息一声坐在了另
外一张椅子上,道:“是谢子苓。”
“什么?”谢图南的眉皱的更紧,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果然是谢子苓吗?
迎上他的目光,苏予锦快速的将谢子苓到牢中威胁自己的事情讲了一遍,听完她的话,韩北杨气的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刻将谢子苓那个畜生碎尸万段!
握住了谢图南伸过来的手,苏予锦抬起蒙着水雾的眼睛望向他,低声道:“我现在只害怕我走了,今上会对苏家和德妃娘娘不利。”
“你放心,我爹手中有铁券丹书,而且一直在查巫蛊一事,有他在,苏家不会有事的。”韩北杨忽然开了口,目光灼灼的看着苏予锦,可看到她和谢图南交握在一起的手,心中又难免有些郁结。
“那我便……呃!”苏予锦刚刚站起来想要说些什么,话还没有说完,胸口便是狠狠一痛,她骤然变了脸色,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无力的跌坐在了椅子上。
“锦儿!”
两个小太监押着脸色惨白的秋菊跪在了大殿之上,靖安侯已经站了起来,目光冰冷的审视着这个卖主求荣的狗奴才。
第一次见到皇帝,秋菊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高云烈和李怀都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个女子,难不成这铁证如山的事情,还真的有什么转机?
“你便是秋菊?说,从你身上搜出来的包袱,是怎么回事?”今上声音微沉,他只是一开口,秋菊的脸色便又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