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皇叔正盼着我们不能去呢。”谢图南轻笑,拉着她挤在了人群的最中间,“你瞧,这样的盛事在京中可看不见。”
身后没了人答话,谢图南还以为苏予锦没有听到自己在说什么,便笑着回过头,却一脸震惊的发现自己手中牵着的是个陌生的女子!
“你是谁?”谢图南登时变了脸色,瞪着那女子质问道,“为何在我身边?”苏予锦呢?苏予锦哪去了?
那陌生女子低下头痴痴一笑,害羞的说道:“公子笑话奴家呢,是公子紧紧的牵了奴家的手呀。公子……”
女子娇小了一声,浑身软若无骨似的往谢图南的身上倒了过去,谢图南厌恶的皱紧了眉,一把推开了她,拨开人群跑了出去。
“锦儿!”四下看了一圈,并没有苏予锦的踪影,又唤了几声她的名字,却也无人应答,“该死!”
而此时被人迷晕了的苏予锦也刚刚在一处陌生的房间里醒了过来,她皱着眉,强撑着自己坐起来,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忽然感到一阵头疼。
这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自己刚刚明明被谢图南拉着跑进了人群里,怎么一转眼就到了这里?晃了晃脑袋,苏予锦依稀想起似乎是有人用什么东西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然后自己就晕了过去,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带到了这里。
翻身下床,认真的检查了一下这间屋子,看到墙壁上挂着男女饮乐的画像,再看到妆镜前的
各色胭脂水粉,苏予锦几乎可以确定,这里是一家楼里的房间!
上一次她被人陷害拐进楼里,那里的摆设就几乎和这里一模一样。
正想着,门口忽然传来了一声响动!
身体一僵,苏予锦随手在妆台上摸了一支簪子,又坐回了床榻上。
“吱呀”一声响,一个全身笼着薄纱的女人走了进来,苏予锦微微皱了眉,眯起眼看了那女人一眼。
大约三十岁上下的年纪,眉眼间依稀风韵犹存,走起路来腰如水蛇一般,看她头上的首饰,想必应该是这楼里的鸨母。
“呦,醒啦。”进来一见苏予锦好端端的坐在床上,这鸨母笑了笑,语调上扬,显然是风月场中混惯了的。
她走近了苏予锦才看到她身后还带着两个豹头环眼的彪形大汉,显然是预备着自己如果要是反抗,就狠狠打上一顿的。这是楼里惯用的计量。
知道自己双拳难敌四手,苏予锦便将抓着簪子的手往后一背,一松,将簪子扔到了一边。硬来一定是不行了,她只能智取。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为什么要抓我来?”神情中充满了警惕,苏予锦开口问道,同时留心观察着那鸨母的神色。
瞧她一脸严肃的模样,鸨母嗤笑了一声,道:“这是琼花楼,我瞧着你的模样,倒比那今日选出来的花魁还要俏丽几分,啧啧,真是个能赚钱的好宝贝啊。”
“放肆!”苏予锦杏目圆睁,猛地站了起来,逼视着
那鸨母,“你可知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鸨母亦拔高了语调,她声音一出,身后的两个大汉立刻瞪着苏予锦,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心下暗暗一紧,苏予锦知道就算自己此刻亮出身份也没用,他们多半不会相信,倒不如先假意顺从,再寻个机会逃跑。
主意打定,苏予锦的眉皱的更紧,故意露出一个害怕的眼神,低声道:“那你们想怎么样?”
“怎么样?”鸨母冷笑了一声,盯着苏予锦的脸蛋说道:“这里是花楼,你说能怎么办?”
看到鸨母眼中的贪婪和不怀好意,苏予锦赶紧拉着她的手,道:“妈妈,若不让我卖身,我有法子叫妈妈的琼花楼压过那花魁的风头!”
“哦?”
果然,她一说完这话,鸨母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从她方才的话中苏予锦能听出,今年选出来的花魁并非是这里的人,还极有可能是对家的人,所以她语气中多有不屑,此刻自己抓住了她的这个心理,后面的事便可以好办一点。
见鸨母眉间隐有喜色,苏予锦便知她已经有些心动,于是立刻凑近了她耳边,如此这般的耳语了一番。
随着她的话,鸨母喜上眉梢,眼睛里都冒出了绿光。待她说完,便迫不及待的拉了她的手,惊喜的问:“我的好姑娘,你当真有这样的本事?”
“那是自然。只要妈妈答应不让我卖身,我保证琼花楼将会是洛阳之首。”苏予锦浅浅
一笑,眼睛里满是自信。
“好好好!”那鸨母一叠声的答应了下来,又嘱咐她好好歇息,便带着人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终于又恢复了平静,苏予锦才重重的松了口气。和衣躺在床上,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又不禁心中疑惑,到底是谁绑了她来这里呢?
绑了她的那个人,又知不知道她的身份?是有意还是无心?
而且以谢图南和韩北杨的性子,发现自己不见了,一定是会到处寻找,怎么还没找过来呢?
看来爹爹说的没错,洛阳的局势,确实比她想象中更加复杂。
第二日,琼花楼便张出了布告,说是楼中新来了一名绝色女子,起舞时能引来百蝶共舞,一时间,不少人慕名来此,想要一观这奇景。
入夜,天幕之上繁星寥寥,苏予锦端坐在妆镜前,左脸上遮了一半黄金面具。虽然只余右脸妆半面,却也足以称为姣姣天资。
一袭红裙更是平添了她的妩媚,打开房门,早早便等在门口的鸨母一见她这副打扮,眼睛都直了,笑的是合不拢嘴。
这次她可真是得了一棵摇钱树啊!
将她谄媚之色尽收眼底,苏予锦唇边弯起一抹冷笑,轻提裙摆,在大堂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踏上了她一早吩咐鸨母备下的红鼓。
为了迷惑人眼,她又跳了一次曾在苏侯爷寿宴上跳过的红袖舞。身姿摇曳间,如同桃花纷纷落下,台下众人的眼睛都直了,忽然一阵香气扑
鼻,随着她旋转的身体,摇曳的水袖,竟真有成群的蝴蝶从窗外飞了进来!
鸨母看着那些达官显贵们一个个惊艳的神色,忍不住也咧着嘴笑了开来,有了这样的美人,她还怕琼花楼的生意不好吗?
就在她还做着美梦的时候,台上的苏予锦忽然猛地将自己的水袖甩了出去,更多的蝴蝶争先恐后的飞了进来,乌压压的一片,大堂内登时乱作一团,瞧准了机会,苏予锦忙不迭的从鼓上跳了下来,一把推开了奏乐的人,匆匆忙忙的从另一面的窗户翻了出去。
大堂内的众人不断的驱赶着蝴蝶,鸨母一面甩着袖子一面往台上看去,却哪里还有苏予锦的身影?
大吃一惊,鸨母瞪大了眼睛,狠狠拍了一下站在自己身边的大汉,怒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把那个小贱人给我抓回来!”
“是!”大汉答应了一声,赶紧带着其余几个人追了出去,正好瞧见一抹红色的身影转身跑进了小巷,于是赶紧喊道,“站住!”
听到身后匆匆追赶过来的脚步声,苏予锦咬着牙,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向前奔跑着,没一会的功夫就已经是满头大汗。
不停的喘着粗气,苏予锦渐渐开始体力不支,可身后的脚步声却丝毫没有减弱,又一个转弯,全身力气将要耗尽的她脚下一软,猛地撞到了前面的一个人。
那人被她撞了个踉跄,苏予锦自己也跌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力气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