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里头,几张桌子,摆在一处,桌上摆着一些点心茶,有人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竖着耳朵,只听别人干嚼八卦,
那说的人,可就绘声绘色了:“你们有时候在官道旁不是经常会见到一个老妇人怅惘徘徊吗,一般人看她可怜,多会停下来饮她的茶水,殊不知那老妇人是有女儿的。”
“怎么说?”萍水相逢,聚在这一张桌子边上,有人说话,有人捧哏。
“原先啊,是那老妇人的女儿在路边摆摊卖茶水,赚点外快,那姑娘也是水灵,来往的客人看在她容貌姣好,又孤身一人,忍不住多些垂怜之心,谁知道,有人心生垂怜,就有人心生歹意。”说到此处,那人刻意拉长了语气,侧目看众人的反应。
果然听者面上都露出好奇的神情。
“快说吧,别卖关子了。”另一桌的一个壮汉喝了一口酒,十分不耐的催促道。
瞅了眼那壮汉的体格,刚开始说话那人缓缓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继续道:“说来也是凄惨,那日,风沙翻滚,黑云蔽日,那姑娘就在路边卖茶,守着自己的铺子,官道上的人,皆是行色匆匆,可那姑娘漂亮呀,好
些人被风沙阻了去路,正好停下来,多瞧那姑娘几眼,谁知道……”
这可真是要急死人了,周围的人那是越靠越近了,仿佛再近一点,就能比别人先一步知道后续似的。
“妈的!还说不说了!”说话的仍是那壮汉,他其实也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喜听这种路边的杂事,可那说事的人非要绕几个圈,卖几个关子,总吊着人胃口,这就让人有些难忍了。
“我说这位兄台,你懂不懂什么叫引人入胜啊,若是我一股脑将话给说完了,哪来的人捧场,你若是听不惯,自可打别处去!”话里语气已经带了几分怒意。
那汉子却当这人是在挑衅了,他猛地拍桌而起,两边就欺上那人的跟前:“你在赶我走?”
原本也不是这么个意思,可这汉子说了这句话,便是在胡搅蛮缠了,因他体型健硕,倒是让人心生畏惧。
只是那人接连两次被打断对话,如今这壮汉又是一副要恃强凌弱的样子,他心里那股子怒气反而被激起来了。
他仗着自己身边人多,于是也就站起来,鼓起了胸膛,与之叫板的样子,这一行径,自然惹怒了那个汉子,眼瞅着
他就要动手了。
周围的人也是纳闷,他们原本只是想好好听个故事,怎么就变成围观斗殴了。
不过嘛,这驿站里面,人来人往,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瞥见这边有斗殴现象,于是他们一股脑的围过来。
“伙计!花生米来一盘。”
顾子柒坐在角落,只觉得再这样下去也探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正准备走了。
可谁知道这时候那汉子突然对说故事的人发难,双手举起那人,转了一圈,直朝这边扔来。
始料未及的变故,就发生在那一刹那,只要顾子柒再前进一步,便要被那人砸个正着。而那被汉子扔过来的人,此时已经躺在地上龇牙咧嘴了。
“你……你这个莽夫!”地上那人可气惨了,但身上的伤痛又是实打实的,面上带着苦痛之色,眼里却又闪着愤恨。
二人就这般剑拔弩张,此时却有旁观者注意到了顾子柒,忍不住插嘴道:“你们二人之间的矛盾,自己找个地解决就是,可别牵连到无辜之人了。”
那个汉子原本正准备上前,继续找那人不痛快,听周围人的话,这才注意到了顾子柒。他一个粗糙的汉子,乍
一下看到这么个柔弱的小娘子,老脸一红,也为自己刚才的莽撞感到愧疚。
便粗声粗气的问道:“姑娘,没事吧。”
顾子柒摇头,便想往楼上去。此处人多嘈杂,也算是非之地,底下一众男子,她却是不便继续留在此处了。
可那地上的人瞧见了顾子柒,却突然指着她说道:“你……好像一个人。”
旁边有人嗤笑:“你省省吧,这伎俩早已经过时了,想认识人家姑娘就直说,还整这些虚的作甚。”
那汉子也面露一丝不屑:“都落得这般模样了,你还有心情想结识人家姑娘。是不是还想找打?”
他上前一步,一副要对底下那人出手的样子。
“别,别打。”拳头底下,他可是要认怂了,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然后躲到了离那汉子远远的地方。
可他视线盯着顾子柒,好似想起什么了似的。
顾子柒趁着众人视线都被那人吸引过去的时候,迅速上楼,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里头瑶瑶正穿好衣裳出来,瞧见顾子柒,面上一喜:“姑娘,这热水澡可舒服了,你要不要也让伙计来一桶泡一泡。”
“不必了,我随意擦拭一下
身子便好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得尽快启程了。”
原本想低调的在此处歇脚,谁想到因那两人的争斗,她也在众人视线下暴露了一回,难保那些人里头不会有人先加害她们,所以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瑶瑶洗了个澡,浑身舒畅,也就不在乎顾子柒说什么要早点启程之类的话了。
但她还是没想到,顾子柒会在夜半三更的时候叫醒她。
揉了揉眼睛,声线尚且模糊:“姑娘,天色还早,何妨多睡一会儿。”
“不是早,现在是很晚的时候,众人熟睡,咱们趁夜色离开。”黑暗里,顾子柒的声音压得极低。
瑶瑶无奈,只得起身,用昨夜余下的水洗了脸,有几分清醒了,顾子柒便领着她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离开驿站,只能从大堂的正门离开,好在顾子柒早和驿站里的小二打好招呼了,倒晚上的时候,小二给顾子柒留了一个门。
顾子柒将包裹放在身侧,夹着一角,脱掉鞋子,和瑶瑶悄然走出了驿站门。
一路上未发出什么响动,顺顺利利,顾子柒还没松一口气,准备转身去马厩牵自己的马,一转头,却见有个人站在驿站门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