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柒在湿润的地底不知道躺了多久,她隐约觉得自己恢复了一些气力,动了动手指,逐渐伸直了手臂,然后撑着地面,支起了自己的半截身子,她尽量远离左侧那几具尸体,坐到了那黑影旁边一米半的距离。
“请问,怎么称呼。”
“我?掉到这节。你问问这个,莫非你还抱有可以活着出去的奢望?”那人声音沙哑,说这话时语气却带着几分讥讽。
抬头望了望天,原本广袤无际的天,此时缩小成一个圆形,可望而不可即。
“总要抱有那么一丝希望的。”顾子柒靠坐在井壁上,只觉得身后也湿湿黏黏的,她知道自己此时有多么狼狈。
“呵。”那人冷哼了一下,而后道,“若你能在这里活过三日,我便告诉你我的名字。”
顾子柒不说话,活三日,其实不难,她只是被人打晕扔下来了,本身没有受很重的伤,而身旁这人在此处活了不知几年,这人能活下来,她自然也能,只是活下来可以,要怎么从此处上去呢。
她和旁边这人同样倚靠着墙壁坐着,抬
头望着那一方圆滑的天地,从最初的明亮,逐渐变得暗淡了,白天过去,黑夜也要降临了。
“你在这里,靠什么活下来?”在井底呆了很久之后,顾子柒逐渐适应了这井底腐烂的味道,只觉得鼻子失去了其作用罢了。
“哼,这井底有什么,我便靠什么活下来的。”那人的声音十分粗哑难听。
顾子柒也逐渐适应了她的声音,随即她循着这人的话,想到这井底,有一潭湿润的泥巴,这显然不能吃的。不,这井底根本没有可以吃的东西。
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莫非你……那些尸体?”
对于顾子柒的想法,那人反而低低笑了起来:“你觉得我吃尸体。”
顾子柒不语,若一个人长期被困在一个地方,没有可以饱腹的东西,为了存活下来,即便是同类,或许也能下口。
当然这是她想到的最不可能的可能。
“哼,若我靠这些尸体存活,你下来的时候,便只能看得到骨头了。”那人说着这样的话,语气中带着不屑。
可她却也没有说自己在这井底是靠什么活下来的,顾子柒想,既然不是尸体,那大概只能是其
他生物了,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井底的生物,勉强能果腹的东西,想也不想便知道那是什么了。
这夜,顾子柒没有睡去,虽然鼻子几乎要失灵,但那尸体的腐臭味,仍时不时的钻入鼻子里。
旁边那人倒是睡得很香,甚至打起了呼噜。
在这样别样的呼噜声里,顾子柒的心奇异的安静下来。
就这样,一宿过去了,期间顾子柒没有感受到一点吵闹,这井底竟成了宫里最安静的地方。
天刚蒙亮的时候,顾子柒睁开了眼睛,她坐了一宿,只觉得身子发麻,但此时她还是得起身活动活动筋骨了。
侧头一瞧,那人还在睡。顾子柒撑起自己的下半身,屈膝,揉了揉腿,驱散了些麻木之意,而后她扶着墙壁慢慢起身,站起来之后,仍有一些头晕目眩,并且此时还颇感到口干舌燥。
咽了口口水,缓解了这种难受的感觉,然后她睁着眼睛,仔细打量此时的环境。
因为左侧有尸体,她也就没往那边看,而后她沿着井壁走了一圈,摸了一手泥,但角落里却有一汪浅浅的水潭。
这口井,没有彻底干枯啊。
“如何?你准备在这井
底活多久?”原本顾子柒以为睡着了的人,此时竟然开口说话了,顾子柒吓了一跳,回过头来,那人仍是坐在墙角,一动未动,仿佛顾子柒刚才听到的话是错觉。
“我不准备在这井里呆很久,我会活着出去的。”这井深不见底,真要上去,哪有那么容易,应该说上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只是人嘛,总要在困境中给自己找那么一点信心的,当然这话被一个在井底生活了几十年的人听去了,便觉得十分可笑了。
“小姑娘,你省省力气吧,你绝对离不开这里的,与其白费那功夫,不如留点口水,还能多活几日。”
顾子柒不理会她的话,自顾自在井底摸索着寻找一点生机。
除了那汪浅浅的水,顾子柒便没有再发现一些其他的东西,而此时耳边突然听闻一些窸窣的声响,而后顾子柒感觉有东西从自己脚面爬过。
汗毛乍起,顾子柒低头一看,一片漆黑,她忍不住抬脚将趴伏在自己脚面的东西甩掉,然后听到一阵响声,然后她后退两步,却踩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发出“唧!”的一声,便不动了。
这是老鼠?
顿时感
到一阵头皮发麻,相比较那些尸体,竟然是脚底下这些小老鼠更让人心生寒意。果然作为女人,天生便是这些小动物令人害怕。
她忍着一阵恶心,移开了脚步,然后退到了更远的地方。
此时那人笑道:“别浪费啊,帮我把它们捉过来。”
顾子柒一阵毛骨悚然,莫非一直以来,她都是靠这些东西存活不成?心里一阵犯呕,但人家好歹靠着这些东西在井底存活了多年,连这种东西都能下肚,该怎么说呢,人的潜力有时候真是无法想象。
撕下自己衣角的一块布,摸索着,捻着那只死去老鼠的尾巴,放在了那黑影面前。
而她说道:“小姑娘,谢谢你了。”
却见她在暗处逮住了一只悄悄从旁溜走的老鼠,似乎抬头对顾子柒笑了一下:“如今有两只了,给你一只?”
顾子柒拒绝了:“多谢好意,不过我还不饿。”
不饿当然是假的,只是让她吃老鼠,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良久,顾子柒摸索完周围的环境,坐了回去,背靠着墙,听身旁这人的咀嚼声,嘎吱作响,让人头皮发麻。
“姑娘,可否再帮我兜一捧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