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很僵持,甚至是下降到了冰点,瑾秋站在那里,有些进退两难。
但顾子柒不想再和亦舒多说一句话了,她转身,将两人抛在身后。瑾秋和亦舒提着灯笼,面向彼此。
瑾秋怕亦舒觉得太尴尬,便出声解释道:“刘大娘夫妻对顾姑娘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想必公子能理解顾姑娘的想法。”
“重要的人……”亦舒呢喃着这句话,面上怅然若失的神情。
瑾秋便知自己说错了话,顿时不再多言,微微一屈膝,提着灯笼跟上顾子柒。只余亦舒一个人在门外,身影孑然。
第二日,顾子柒起了个大早,要去接刘大娘,却见亦舒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袁亦诗也在,她回头,见了顾子柒,神情有些悲悯。看来她已经从亦舒口里知道了刘大叔的事。
面对顾子柒,她只能说句:“节哀。”
顾子柒摇摇头:“刘大叔的尸体已经下葬了,今日我只是要去为刘大叔讨回个公道而已。”
见她态度坚决,袁亦诗不好在说什么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只希望亦舒和顾子柒不要因为这次的事情,变得更加疏远了。
刘大娘果然是一宿没睡,顾子柒
见到她时,她双眼
顾子柒带着刘大娘来到了医馆门口,亦舒跟在她们身后,满脸复杂。
此时医馆已经开门,客人不多,里面正有一个年轻小伙子在收拾药柜。
“你们这医馆里,有多少个学徒?”顾子柒问道。
想也不想这句话该由亦舒来回答,于是他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只有一个。”
刘大娘在旁边,也听到这话,她看了眼顾子柒,面上带着茫然。顾子柒上前,挽着她的手,道:“干娘,万事有我,你只需要尽情将自己的不满发泄出来便是了。
亦舒闻言,看了看顾子柒,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医馆那学徒原本在认真扫着医馆里的灰尘,见到亦舒和其他一些不认识的人朝这边来,以为是客人,面上正摆出一副热情的笑,顾子柒却直接将药方提到他面前,问:“可是你抓的药?”
那学徒被这么一问,仔细看了两眼药方,而后犹疑的点点头:“是我抓的药,姑娘可有什么指教?”
顾子柒淡淡说道:“并无指教,只是因为你的疏忽,让我干爹早逝了,这件事,你无论如
何要给我的干娘一个解释。”
“什,什么?”学徒尚未反应过来,他有些无助的看向这里他唯一认识的亦舒。
亦舒别过脸去,道:“这药方,既是你负责的,该为此负责的人,也该是你。你将枳壳和枳实混淆了,才加剧了刘大叔的亡故。”
那学徒此时才接受了事实:“这么说……我,我杀人了?”
下一瞬他在众人面前跪下了:“我上有病重的母亲侍奉,这次过失,是我的错,但请各位莫要将我送官,我即便是做牛做马,也要偿还自己的罪孽。姑娘,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顾子柒却走到一旁,让刘大娘站到前面来,然后她对那跪在地上的学徒说道:“纵然你有天大的苦处,因为你的疏忽,害了一条人命,这是事实。我也不能说原谅你就原谅你,我干娘在此处,你且想办法怎么赎罪。”
刘大娘没料到顾子柒直接将问题抛给了她,原本刘大娘看到这学徒,应该是充满愤恨和不满的,可见他苦兮兮的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的话也十分真诚,刘大娘突然又不忍心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这学徒是疏忽了,
可他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要侍奉,刘大叔已经去了,这件事,她竟然怪不了任何人。
“你起来……”
那学徒却不肯:“大娘,我一时疏忽,抓错药害死了您相公,我纵是到九泉之下去赎罪,也是可以的,可我家中的老母亲,就要无人送终了,无论如何,一定不要将我送去见官!”
顾子柒在旁边看着,知道刘大娘是没法继续怪罪这学徒了。因为她自己十分不幸,所以她更能理解别人的不幸。
“刘大娘,我可以证明这学徒说的句句属实,他家中的母亲同样卧病在床,他是个孝子,所以李大夫才会动了恻隐之心让他留在这里。”直到如今,亦舒话里都有护着那学徒的意思。
同时他有些担心的看向顾子柒,却见顾子柒没有因为他袒护学徒的举动对他有什么异样的看法。
刘大娘闻言,面上毫无表情,只喃喃说道:“只是天意弄人罢了,他爷俩,都没那个福气活下去了。”
这时候顾子柒站到那学徒面前,对他说道:“我干娘不需要你为我干爹偿命,也不需要你做牛做马,只要你到我干爹坟前去,亲自为他上个香,磕头道
歉,这件事便算是过了,日后你继续在这医馆里工作,倘若再出什么害人性命的事情,便不要怪我旧事重提。”
亦舒和那学徒听了,面上都露出喜色。
瑶瑶在后头听着,却是有些不满,先前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过失,内疚得要死,如今知道做错事的另有其人,却这么简单就揭过去了。她便觉得这件事对刘大叔不公平,可顾子柒都已经做了决定,她便不好干涉什么了。
回去的时候,瑶瑶还是一脸的不满,刘大娘面上倒是没什么,经历了这么一件事,她好像突然平静下来了。
身后,亦舒追上来,叫住了顾子柒:“我想和你谈谈。”
“我们之间,没什么要谈的吧。”话虽如此,顾子柒还是向旁边迈了一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瑾秋见状,十分善解人意的先带着刘大娘和瑶瑶她们回去了。
“之前,或许是我错怪你了。”亦舒说道。
“哦?”顾子柒一副饶有兴味的模样。
亦舒想了想,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刘大娘不会怪罪于那个学徒?”这话说完,他一动不动盯着顾子柒看,好似要从她面上捕捉任何异样神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