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柒再站到赵冕面前的时候,满面笑意:“好久不见,我又来叨扰了。”
可半个时辰前才刚见过。这句话赵冕没有说出来,他看到顾子柒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却以为自己伪装出了很坚强的样子。
看她这般,赵冕便不忍拆台,将人迎进了屋中,然后说道:“我让人帮你备上热水。”
“多谢。”
“你已对我道过许多次谢,今夜,大可不必。”
赵冕走了出去,合上房门,又在门外静站了一会儿,良久,才听到屋里传来压抑的哭声。
转眼就是三天后,李春霆到底还是放心不下顾子柒,他让织花和小林子去逍遥王府打听顾子柒的消息,却被赵冕派人封锁了有关顾子柒的消息。
织花和小林子虽然想帮李春霆,却无能为力,他们只是一介奴婢而已。
在逍遥王府中,赵冕日日找顾子柒对弈,偶尔将厨房借给她,做些点心,偶尔在院中池塘放置鱼竿,二人对坐垂钓,日子过得倒是分外闲适。
赵冕将一个闲散王爷能做的用来打发时间的事情做到了极致,顾子柒跟着也沾了少许的光,原本被李春霆伤透的心,也得到了些许的治愈。
顾子柒一直住在逍遥王府中,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赵冕也未曾提醒她要回去的事情。
就这样,又三日过去。顾子柒终于是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尽管这几天赵冕每天变着法子同她解闷,但顾子柒一个人,没有事做的时候,仍会想到李春霆,想到那一晚的事情。
赵冕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他将一身衣裳扔到顾子柒面前,道:“穿上它,我们出去。”
“做什么?”顾子柒很是不解。
“管那么多作甚,你在我府上住了这么些日子,即便是作为报答,我让你陪我出去散散心,也没什么不妥吧。”
赵冕可不像是有烦心事的样子,何须散心,他既说出这番话,明显是照顾她的情绪,真正要散心的人,是她。
“多谢。”顾子柒道。
“我不是说,若是道谢,大可不必。”他说完这话,便潇洒的走出去了,顺便还帮顾子柒掩上了屋门。
片刻之后,顾子柒出来,已是一副清秀的少年模样。
她穿成这样跟在赵冕身上,身高的差距尤其明显。
一路上,赵冕带顾子柒看遍了长街之处,人声鼎沸,高楼林立。
最后,他与顾子柒登上了京城最
高的城楼,指着那一片风景,道:“你瞧,这京城,繁华似锦,可那只是表面,内里不知堆积着多少人的辛劳和汗血,那些坐在高位之上,独揽强权的人,可曾在意这些人的死活。”
顾子柒不明白赵冕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但他说的一点不错,手握权势的人,脚下往往累积着无数人的尸体,自古,都是如此。
“不是出来散心,说这些干什么?”上辈子已经有被权势所累的情况出现过,这辈子若是可以,顾子柒想远离权势,做个自在之人。
除了与李春霆有关之事,其他的关于朝堂的话题,顾子柒是一点都不想谈了。
赵冕似乎也能理解她的想法,便闭口不谈。
在城楼上吹了一会儿风,当天晚上,顾子柒就病倒在床。
这是出乎赵冕意料之外的,不过他想这些日子来,顾子柒表面上显得云淡风轻,其实心情一直抑郁,如今不堪重负,终于病倒,也实在是情有可原。
大夫很快就来了,诊断过后,道:“这位姑娘,是郁结于心,忧思过重,又因为着了凉风,所以一下子就病倒了,我可开副治疗风寒的药方,不过这心病,还需心药
医。”
“本王明白了,你下去吧。”
赵冕将视线放到顾子柒身上,她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有汗珠自额头滴落,她似乎被梦魇困住了,嘴唇轻微抖动,似乎在呢喃着些什么。
靠近些,勉强听清楚一些东西,便听顾子柒说道:“春霆……不要走,不要离开我,相公……”
她唤的是李春霆的名字,赵冕理解,可李春霆怎么会是她的相公,按理说,他们是师兄妹关系。莫非,顾子柒口中的相公,另有其人?
有人煎好了药送来,赵冕坐到顾子柒床边,将其扶起来。顾子柒这时候双眸微睁,眼前一片模糊,隐约辨认出来是赵冕。他舀了一勺药,递到她嘴边,道:“张嘴,喝下它,你的病就会好了。”
“我自己来。”顾子柒拂开赵冕的手,挣扎着坐起身,然后去端那碗药。
却没想到自己双手无力,那碗药晃荡两下,险些洒下。
好在赵冕及时扶住她的手,让她端稳了药碗。顾子柒却极不习惯和赵冕这般亲密接触,她就着赵冕的手,迅速将汤药一口喝尽,然后将手抽了回来,复躺到床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多谢逍遥王爷为我找来
大夫,这要钱,我会给的,夜已深,我要休息,便不送了。”
见她如此,赵冕没由来一阵心疼,他帮顾子柒掖好了被子,本来准备直接出去,却站住了脚步,背对着顾子柒的床,说道:“即便你如此作践自己的身体,他也不会知道,更不会有丝毫的心疼。”
“我知道……”顾子柒捂住了双耳。
“你,好自为之。”赵冕走了出去,房门应声“砰”的关上。
织花和小林子屡次上逍遥王府打听顾子柒的消息,屡屡一无所获,李春霆终于坐不住了,他骑了一匹马,孤身到了逍遥王府门前,盘旋许久,却不知该不该敲门。
那两个守卫见是李春霆来了,便通知了赵冕。
赵冕从府里走出来的时候,带着怒气。李春霆还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从马背下来,对赵冕说道:“我来,是有一事想问,关于我师妹……”
赵冕直接说道。“不必问了,她不想再见到你。”
“……”李春霆竟不知如何回话,他只是想问一下顾子柒的状况,还没开口,便已经得到了这样的答案。
他有些嘲讽的勾了勾嘴角,道:“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