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霆联想到寿王本人的状况,理直气壮的答道:“国师曾预言我活不过二十五,想来再过几年,我便魂归西天,若是此时娶了王妃,岂不是白白害了人家。”
太后没想到李春霆会主动提起国师预言的事情,她顿时有些哑口无言,但她还是说道:“那又何妨?能为皇室留下子嗣,已是她的福分。况且……哀家看你现在气色甚好,兴许国师的预言,只是片面之词。”
国师可以算是东齐国的信仰,他是一个活了百岁不止的人,尽管如此,外人传言国师的样貌却如二十多岁的青年一般,正是符合了鹤发童颜这四个字,也正因为如此,上至国君,下至臣民,所有人都对国师抱有十分的敬意,更是对其说的话深信不疑。
就连太后,其实也是对国师怀有非同一般的敬意,但如今看到李春霆这样,她真的很难将其和国师口中的活不到二十五岁的短命王爷联系到一起。
“太后说得不错,六皇弟,我想你应该相信自己,人定胜天,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天命之说,多的不过是有人从中作梗罢了。”当着李春霆的面,赵冕却说出了这般的话。
李
春霆不解的看他,仿佛在问:“莫非你不知道我是假的吗?”
他怎么可能代替寿王娶妻,何况寿王本人是否愿意自己的婚事被人安排,尚未可知,如今只为了迎合太后,就硬是要答应下来,对于李春霆来说,委实有些牵强了。
可赵冕却给李春霆使眼色,那样子,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春霆想到如今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报恩,既然如此,再相信赵冕一回也未尝不可。于是面上顺着太后的话说:“既然如此,便听太后安排,只是王妃一事,不可草率,纵然要娶妻,也得先看人品性格。”
他这样说是为了拖延时间,顺便在之后听赵冕解释,若是不能有一个合理的回答,李春霆也能有回头的余地。
太后听到这话,可算是满意了。她道:“放心,哀家绝对帮你物色一位门当户对的王妃,这是哀家的希望,也是你母妃的遗愿。”
她情不自禁提起了淑妃,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等李春霆问,就摆摆手:“今日就到这里吧,哀家疲了,你们都回去吧。”
无奈,几人只得先行告退。
蓝衣送着几人到了外头,赵冕瞥见边上的顾子柒
,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而后转头和李春霆谈起话来。
碍于瑞王在后头,所以两人只是小声交流,瑞王有心想凑近点听,中间却隔着顾子柒,她故意走到他们中间,为赵冕他们和瑞王留出一段距离。
“为何要我答应太后?”李春霆问道。
赵冕说:“你没看出来吗?太后已经时日无多了。”
李春霆顿了一顿,他虽然怜悯老人家,却不是心软之辈,只低低说道:“可我不是寿王。”
赵冕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索性停下脚步,直面李春霆,道:“别忘了,是你欠本王的,现在而言并不是你身份的问题。”
前面那两人突然停下来,瑞王有些莫名其妙,他觉得赵冕有事情瞒着他。可事关李春霆,他又不想表现出很想知道的样子。
一路回去,满腹疑问。
至于顾子柒,跟在李春霆身后,一直沉默不语。
李春霆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回头,开口:“你早就知道太后的打算。”
顾子柒也没有否认,她点点头:“那日太后派人将我叫去,说的便是这件事。”
“为何不早点与我说?”李春霆反问。
顾子柒愣住了,好一会
儿,她才低声道:“我们是早晚都要离开这皇宫的,忍得一时,这算不了什么。”
这下子李春霆彻底哑口无言了,他才想起来,是自己要报恩,所以才将顾子柒牵扯进皇宫中,如今他在宫里,好歹算是个王爷,再怎么样不会有性命之忧,可顾子柒只是一个宫女,人人都可处置,倘若有一日他不在她身旁,那时候她又该如何自处?
想到此处,李春霆不免心生内疚,但见顾子柒,神情坦然,一点不像受了委屈的样子。倒像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师妹……”
这声久违的称呼。顾子柒的眼眶一下湿润了,但她强忍着心头的激动,说道:“王爷,隔墙有耳。”
李春霆顿时收敛住面上神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入了宫以后,他越发觉得眼前的顾子柒,有很多他不曾了解的地方。
回到长生殿,织花和小林子迎出来,面上都有急色。
见到顾子柒,他们顿时像看到主心骨一样,急切的说:“七儿姑娘,你可回来了,大事不好。”
“出了什么事?”李春霆自顾子柒身后慢慢走回来。
织花和小林子忙行礼,而后说道:“
萧贵妃造访长生殿,此时人就在大厅里。”
萧贵妃?
想到今日太后宫殿里热闹的情景,顾子柒有些无奈,眼下这个当口,萧贵妃又来凑什么热闹?说到底寿王只是个不受宠王爷,顾子柒却想不通为何还有这么多人关注他。
无奈虽无奈,人都在大厅里,再怎么样也只能面对了。她侧开身子:“王爷请随奴婢来。”
长生殿里,数十年来,未有客来,所以宫人们对大厅的洒扫,便有些懈怠,如今萧贵妃突然驾临,他们也只匆匆收拾了一番,可说是手忙脚乱。
表现出来的场景,便有些寒酸了。
然萧贵妃似乎毫不介意这样的寒酸,她对此反而很满意,唯有这样,才能确定李春霆是真的不受重视。
这长生殿,物是人非,她最大的威胁,也早在十年前的夜里,一命呜呼。如今留下来的,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儿子罢了,只是,她有几分好奇,那个人的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性子。
当日在五皇子的生辰宴上,李春霆表现得极为低调,萧贵妃又忙于讨好皇帝,以至于她都未曾注意到“故人之子”,今日前来,便是要好好“叙一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