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怎么了?”顾子柒察觉到李春霆的抗拒,抬头问道。
李春霆不自然的转过头去,道:“我想我大概知道怎么穿了,你出去吧,我自己便可。”
顾子柒却抱有怀疑的目光,李春霆总不能说自己感到十分不自在,心脏有些快的不正常吧。终于,在他坚持的目光下,顾子柒将衣物交给他,走了出去,并且掩上了门。
屋里,李春霆望着怀里的衣裳,陷入沉思。
屋外,赵冕已经在门口不远处的长廊边等着,深紫色朝服,面料上绣着金色蟠螭暗纹,就这身衣服来说,却并不适合赵冕。自顾子柒认识赵冕以来,他身上的气质一直都是清隽洒脱的,只偶尔透出少许清贵之气,这样的人,身在朝堂,兴许不是那么合适。
顾子柒没有走过去,她站在门口,等李春霆出来。
良久,门里终于有了动静,顾子柒转身,李春霆从里面推门出来。同样一身蟠螭纹的朝服,穿在他身上,却英姿挺拔,看起来再合适不过。
赵冕也走过来,打量李春霆一眼,道:“这朝服倒是各位衬六皇弟,就是看着委实不像个体弱之人。”
“若一定
要我扮做一个体弱之人,那着实有些难了。”李春霆道。
“那倒无妨,我先前已经说过,世人皆知寿王短寿,纵然你如何挺拔健朗,文韬武略,都无法改变他们对你的印象。或许,很多人在心里,已经把你看作一个将死之人了。”赵冕仿佛在暗指什么。
李春霆和顾子柒对视一眼,均沉默。
王府门前停着的马车,来自宫中,赵冕说,那是太后体谅李春霆体弱,特地为李春霆准备的,赵冕和瑞王,也能沾沾这个光。
可惜顾子柒作为侍女,只能在宫门外等着了。
到了宫里,所有人都要下马步行,这是对天子的敬意。出来迎接他们的,是皇帝身边一个小太监,宫墙高耸,四面红墙碧瓦,森严十分,宫人一路将他们带到大殿外头,听闻里面太监的传召声,他们才迈步朝里面走去,然而刚踏进大殿中,便发觉里面坐了许多人。
大殿正中间那高高在上的,就是东齐国至尊,皇帝陛下,他身边坐着的,却不是皇后,而是皇帝最宠爱的萧贵妃。早已经四十出头的年纪,却还是仪态万千,风华不改,她只坐在那里,便让大殿中所
有的女人都黯然失色了。
赵冕示意李春霆跟着他做。他们三人拍拍袖口,整齐的向上首皇帝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年轻时也算英俊,只是人到中年,有些发福,如今他坐在上面,虽有一国之君的威严,但他的面上,却透着纵情酒色之后的虚浮。
望着寿王何在?”
赵冕示意李春霆随机应变,李春霆顿时起身,上前一步,再朝皇帝行礼:“儿臣在此。”
皇帝视线才落到他身上,随意打量了一眼,忽然想到什么,眼中划过一抹沉痛,随即开口,声音充满威严,却毫无感情:“太后甚为挂念你,如今你难得回来一次,稍后便到慈宁宫去见一见太后。”
这哪里是对一个儿子的态度,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好在李春霆不是真正的寿王,否则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这般冷漠对待,就算面上不显,心里多少会有些难过的。
皇帝给李春霆赐了席位,然后再将目光放到瑞王和逍遥王身上。他瞅了瑞王一眼,瑞王面上带着喜悦,他总算被皇帝注意到了。而皇帝很
快收回目光,语气依旧冷淡:“瑞王,你得空也去后宫看看你的母妃,近些日子她病了,想见你一面。”
瑞王的喜悦顿时尽数消散,他其实不喜自己的母妃,若不是母妃无能,他何故一直被父皇冷落。如今即便听闻他母妃病了的消息,他也是无动于衷。
然皇帝发话,不得不从,便唯唯诺诺应下:“谨遵父皇旨意。”
最后轮到逍遥王了,皇帝这回却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摆摆手,意思是要他退下,这也真是被忽视得彻底了。赵冕却坦然接受了,他恭敬的告退,面上既无不满,也无任何的愤怒,他的表情,自始至终保持着平和。李春霆其实挺佩服他的,在这样冷漠的皇家里头,赵冕还能保持心境的平和。
入席之后,才知道今日竟然也不是为他们回京准备的接风宴,而是为了庆祝五皇子二十四岁的生辰宴。即便不看五皇子,也能想象得到他面上的得意。
他们虽占着王爷的名号,但地位却远不如一个受宠爱的皇子,说来也是可笑。皇帝在宴会上呆了一会儿之后便协同萧贵妃离开了。
接下来便成了五皇子的主场,他一
面接受着众人的祝贺,一面炫耀着自己所得的宠爱。终于,他把目光投向了李春霆这边。
五皇子从萧贵妃那里得知,李春霆之所以回京,是受到了太后的庇护。太后原本和后宫的妃嫔就不对付,尤其厌恶萧贵妃一副狐媚模样,如今她要护着寿王,五皇子偏要找一找这寿王的晦气。
待他举着酒杯过来,面上一副得意的笑,他周围围绕着许多人,好一副众星捧月的模样。
他走到李春霆跟前,伸出了酒杯,赵冕见状,就要过来解围,却被五皇子身后的一众纨绔缠住了:“久听闻逍遥王爷在外逍遥,不如跟我等说说,好满足我们对外面的好奇心。”
这便难以拒绝了,赵冕向李春霆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转头应付这群纨绔了。
五皇子将酒杯递到李春霆面前,道:“六皇弟自幼体弱,应该不知道酒是什么滋味吧,这是外藩进贡的葡萄美酒,一般人还没有这个口福,六皇弟不尝尝?”
“这杯酒,我不喝。”
“今日好歹是五皇子的生辰,寿王怎么也不给个面子?”五皇子身边一个面容尖酸的男子说道。
众人一阵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