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偌大的京城,人海茫茫找个人岂是件容易的事情。一日的等待已经让令月有些希望破没了。
顾子柒在令月寝宫剪着花枝,听见令月微微叹息心里便向出个主意:“令月,今儿个天气正好,陪母后出去走走吧。”若是能再次遇见那男子更好。
几乎满宫的侍卫都出去寻过人,可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令月也并非心急的人,只是觉得这样茫茫寻找太大动干戈,且心里的希望也在一点点破没。
“母后,儿臣前几日整天在外面有些乏了,不如等过两日再陪您出宫。”令月已经不想再出宫了,或许她也难遇到自己动心的人了。
顾子柒动了动唇也不知如何宽慰,京城寻人犹如大海捞针,本就希望渺茫。她也不好给令月灌输太多的希望。
“你既不想去,母后也就不去了。今日邻国的侍者来朝,你父皇正接待侍者,等晚上应当有宴席,等晚上母后叫人来接你。”
顾子柒原想让令月在房间里静静,可又担心她一个人在屋子里会多想,反而让她伤神。且据说邻国来了太子和一位皇子,皆是英俊非凡的,若能转移令月的注意力那就再好不过了。
“母
后……”令月本无心参加这等宴会,可转念想到自己是唯一也是身份最尊贵的公主,便应了下来,“儿臣知道了,晚上定会准时出席。”
邻国来使,朝中二品以上官员陪同,后宫只有皇后娘娘和令月公主出面。
宴会在诞安堂举行,李春霆右手边是顾子柒,左手边便是邻国太子与皇子,以及一使者了。
使者与皇上寒暄,其余众人偶尔插两句话,声音都不大。且有歌舞伴着气氛并不僵硬反而有些从容。
令月虽来了却心不在焉,只略微垂眉喝着果酒吃着点心,并不抬头看向周围也就没发现一道目光频频看向自己。
顾子柒留意着令月的神色见她心事重重的,自己也并不轻松,低声在李春霆耳边道:“令月不大开心,不如让她先回去歇息?”
李春霆看向令月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低声道:“再晚些时候吧,她是公主这样的场面不能总是回避。”他亦心疼女儿,可令月贵为一国公主还是即将成婚的,已经不能什么事情都由着性子来了。
他的话不无道理,顾子柒便不再提此事。
“公主你看,邻国的皇子怎么那么眼熟?”暮秋四下张望只想
找些有趣的事情说来给令月解闷,可看到邻国皇子的时候目光就停住了。
令月抬头便怔住了:“是他。”她轻声呢喃。这不就是她这两日念念不忘的人吗,怎么会在这里相遇?
再回想那日的情形,他衣着华贵,气质尊贵,似乎也有随行的侍卫,那么他会是一国皇子也就不足以为奇了。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再次相遇。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暮春声音里带着欢快,“这下公主要找……啊不,要答谢的人就在眼前了。”
“暮春。”令月轻声责怪了一句,可唇角却不留痕迹的带了笑意,精气神也比适才好了许多。
令月借着喝酒的动作再次打量邻国皇子,他今日的穿着比那日还要华贵些,言谈举止更加从容优雅,唇角始终带着笑意,让人看着便有亲切感。
令月此时的神情与适才变化实在是大,顾子柒看的一头雾水,朝暮春招了招手,后者快步到她身边。
“公主怎的了?”
暮春笑着行礼,低声说话但声音里藏不住笑意:“回娘娘,前两日救了公主的男子就在这宴会上,是邻国来的那位皇子,墨蓝衣裳的那位。
”
竟在这里遇见了?顾子柒心里惊奇。这两日怎么找都找不到的人竟然就这么遇上了,不得不感叹缘分的奇妙。
顾子柒让暮春先回到令月身边便有意无意的打量那邻国皇子,若没记错适才他报了名字叫祁恒。名字是好名字只是不知为人如何。
祁恒正与李春霆交谈,顾子柒等两人交谈结束才装作无意的询问了句:“正巧谈到两邦交好的事,不知贵国皇子对和亲一事怎么看?”
突如其来的话题让宴席瞬间安静下来,令月下意识看了祁恒一眼又马上低了视线怕让他察觉。心里对顾子柒突然提出的话题颇有感触,莫非母后已经知道那天救自己的人就是祁恒了?
不知为何,她心里竟有些期待祁恒的回答。
祁恒先是朝顾子柒行了一礼,随后从容不迫的开口:“皇后娘娘所说的和亲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小国为了与大国建立永久的靠山关系而主动提出和亲,这种和亲说是和亲倒不如说是献礼或者谄媚,完全是拿和亲的人当个物件,来确保小国能得到庇佑,也表明了诚心。
这等和亲不仅不公平,还失去了性质。另一种是实力相当的两国为了巩
固两邦的情谊和亲,象征着两国永无交战,永修秦晋之好,这等和亲还公平些,夫妻间也能相敬如宾。”
换言之,无论哪种和亲在他眼里都是国家的交易,和感情爱情毫不相关。
他的话条理清晰,完全站在旁观者的立场。
令月赞赏他的侃侃而谈的同时也有一瞬的恍惚,难道和亲就只能是冷冰冰的交易?
顾子柒故意为难道:“依皇子所言,和亲就不能是两国的皇子公主相互看中才联姻的吗?”
令月眼里又升起一丝希望,怔然的看着祁恒。
祁恒微怔后又轻笑:“皇后言重了,任何情况下男女之间都可能产生感情。皇后所言的情况自然可以,不过少之又少罢了。若真能如此,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令月悬在嗓子眼的心又落了回去,的确是能够先相识相知再提和亲的事。
这话也让顾子柒比较满意,随后便没再接着询问,否则便有些咄咄逼人了。
李春霆明面上与邻国几人又酒过三巡,才低声询问:“怎么忽然向祁恒发问了?”
按理说顾子柒的性子向来不关心这等事情,也不会在宴会上去为难一个邻国来使的,今天着实有点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