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娘还是不放心,最近淮南瘟疫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任何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想着去淮南。当然,陈大娘他们除外。
“你们可想好了?”
“我这就去收拾行囊,事不宜迟,我们稍后就出发。”乔烟缓过来之后,很快拿定了主意。在获得了陈大娘的首肯之后,她撇下众人,直接进到院子里去整理行囊了。
顾子柒看了看陈大娘,又瞧了眼屋子里乔烟忙碌的身影,轻叹一口气,钻进屋子里,跟上乔烟的脚步,帮着她收拾起来。
“淮南那边气候湿热,你们尽量多带些衣裳,山中蚊虫多,把驱虫的药也带上吧,还有金疮药,必不可少,小伤口也不可忽视。稍后我就让人将药取来,你们带上吧。另外去淮南的路上不安全,我派人护送你们去吧,也可免除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对此乔烟倒是没有推辞,她顿了顿,然后说道:“多谢皇后娘娘,此行一去,不知何时才归,望皇后娘娘一切安好。”
这话平白透出几丝决绝的意思,顾子柒眼眶一酸,差点没落下泪来,她也有些哽咽道:“乔烟,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保全自己。”
“嗯。”乔烟郑重应下了。
出了屋子,陈大娘也已准备好了,她和李大娘相互搀扶着,走出陈府,她走姿有些踉跄,方才的大声嚎哭,显然耗费了她大部分的体力,若不是李大娘这时候搀扶着她,恐怕陈大娘都无力走完这段路了。
马车是陈子秋派人准备的,他跟在顾子柒身后进了门,没有上前来抚慰陈大娘和乔烟,却从旁默默准备好了一切。陈子秋准备的可算是周到了,除了马车,还有一个包裹,里面有各种必要的东西,包括金疮药驱虫药之类的。
顾子柒瞥了那包裹一眼,默默的收回目光。却正和陈子秋的视线撞上,顾子柒愣了愣,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陈子秋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在别人注意到之前,他总算转身离去。
身后的顾子柒心脏骤然一松,不知怎么回事,现在她对上陈子秋的视线,总会觉得无所适从。陈子秋委实不太一样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每每顾子柒想说出个究竟,却无从说起。
马车自陈府门前离开,顾子柒站在原地,目送马车消失在长长的街道口,猛然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对身边的女官
吩咐道:“回宫。”
在她身后,陈子秋刚从陈府出来,望着顾子柒回宫的轿子,眼神越发幽暗。
“皇后娘娘,奴婢冒昧,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子柒正靠着车厢闭目养神,听到女官这句话,顿时睁眼,道:“说来听听便是。”
那随行女官犹豫一瞬,斟酌着开口:“不知是否是奴婢的错觉,奴婢总觉得,威武将军看娘娘你的眼神,很不同寻常。”
“说明白些,具体哪里不寻常?”若是一般人被这么问,兴许就恼羞成怒了,然而顾子柒近来确实在陈子秋身上感到了一阵阵怪异,所以此时这女官开口,她反而想听个明白。旁观者清,外人看来,总比她看得更清楚些吧。
那女官见顾子柒没有一丝恼怒的样子,顿时放心不少,便大着胆子说道:“依奴婢看来,那威武将军怕不是对娘娘你有所企图?奴婢觉着,那威武将军每次看娘娘的目光,都尤为复杂,具体是怎样的,奴婢也形容不来,只觉得,很压抑。”
这和顾子柒感受到的,没什么不同。确实,就是那种很压抑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个原因,顾子柒不明白。就
算陈子秋以前喜欢过她,事到如今,也不该再有那种可能性了。毕竟她有丈夫,有两个孩子,陈子秋那样一个人,又怎么会选择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何况顾子柒从来就没有给过他机会,所以不管陈子秋现在出于什么心理,顾子柒都下了决定,以后要跟陈子秋保持距离。除了一些必要的接触,私下里顾子柒将不再给陈子秋任何接触她的机会。
白日里顾子柒才做了这样的决定,傍晚的时候,陈子秋却捧着一堆奏折找上了顾子柒。
“皇后娘娘,今日的事务有些多,恐怕你要辛苦些了。”陈子秋笑吟吟的,一副温润纯良的模样。顾子柒忍着想将人赶出去的念头,干笑着对他说:“威武将军,你好歹也是陛下亲命的监国,如何能将这些奏折给我看,这于礼不符吧。”
“哦?臣之前不是解释过了?而且之前娘娘已经批改了十多日的奏折,这时候再来说什么于礼不符,岂不是有些马后炮了?”
“你……”顾子柒被堵得死死的,她此时才发现,陈子秋是个巧舌如簧的人,耍嘴皮子功夫,她少有输给别人过。按理说也不该败给陈子秋
的,只是最近陈子秋行径过于古怪,顾子柒心中有所提防,这才有些不知所措。
顾子柒看那些奏折的时候,陈子秋就在一旁看着她。全然无视在一旁伺候的宫人们,直到顾子柒忍受不了那道灼热视线了,抬头回望,和陈子秋眼神对上。后者若无其事的撇开目光,一副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
这样的态度,着实让人窝火,偏偏找不出把柄来。顾子柒看完最后一张奏折,对陈子秋说道:“后宫不得干政,本宫虽然不介意为将军分忧,但是旁人见了,到底会有诟病。往后这些奏折,不必再递给我看了。”至于顾子柒想要知道的关于朝堂上的事情,自会找别的途径去打听。
尽管顾子柒这么说了,陈子秋还是油盐不进的模样。他但笑:“娘娘何必如此提防我,这江山,是陛下一手打下,旁人就是想肖想,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至于臣,对江山全然不感兴趣……对娘娘你……”
“来人,送威武将军出宫。”顾子柒脸色冷了下来,不想再听下去。
陈子秋苦涩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下次来的时候,还是照例带了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