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两样东西,交给了我。是当初景帝赐婚和确定婚期的圣旨。她说,是她耽误了你。”
“兴许她那时候已经预料到今天的局面,所以她将赐婚的圣旨交给我,让我到大将军前求一个恩典。”
“解除婚约的恩典……”
司徒黎仍是沉默不语,此后的一段路,乔烟也沉默了。其实按照德阳的意思,本来是不准备将这件事告诉司徒黎的,乔烟本来也准备帮她瞒着,只是乔烟怎么也没有想到,德阳会殉国。
那样决绝果断的一个女子,此生只喜欢过一个男人,乔烟曾以为她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会穷尽自己的一声,善待她,将她照顾的像是蜜罐里的公主一样。
乔烟理所当然觉得德阳这样的人本就应该得到那样幸福的生活才对,可是谁想到德阳最后的归宿,竟然是和一抔黄土作伴。
到了宫门口,两人分别,乔烟望着司徒黎离去的背影,默默擦去眼角的泪。司徒黎走出宫门,上了轿子,一路上轿子一颠一颠的,将司徒黎的心颠的生疼。
到了司徒府的时候,轿子停下来,司徒黎的心还是没有一点平息下来的意思,
司徒黎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忍着心头的闷闷痛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徐思雨在屋子里,两个丫鬟帮她捏着腿,见司徒黎回来了,徐思雨摆手让丫鬟都退下了,她稍微侧了侧身子,帮司徒黎斟了一杯茶。
司徒黎的神情有些不太对,虽然面上还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样子,但是徐思雨就是能感觉出来,司徒黎的心情,似乎很是压抑。
于是她善解人意的帮司徒黎倒了茶,却什么也不问,夫妻俩默默坐了好一会儿,司徒黎才说道:“我已向大将军请了恩典。待他登基,便会解除我与……德阳郡主之间的婚约。”
现今提到德阳,司徒黎的心总有些不受控制的,感到一阵闷闷的疼。
面对徐思雨关切的眼神,司徒黎回神,说道:“德阳郡主以身殉国了。”
徐思雨倒茶的手一抖,碰倒了杯子,茶水汩汩沿着光滑的桌面流下来。她面上划过错愣神情:“何时?”
“昨日。”
司徒黎的语气中透着沉痛,只这一瞬间,徐思雨便明白了,德阳郡主这么一去,往日的情分,便永远定格在司徒黎心里了。
不过即便如此,
徐思雨也做不到对德阳郡主提起一点的不满,甚至,她对德阳,充满了敬佩。
“这样一个女子,到最后,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其实徐思雨的话完全是正确的,对于一个亡国公主来说,与其在之后受新主的庇护,背负着前朝的旧怨活一辈子,倒不如在国破这天,一起死去了。
这样还能给后世留一个忠烈的名声。往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再想起旧朝,眼前便会浮现出高高城楼上的那一抹翩跹。
此时,在京城的一条街道里,一家偏僻的药堂里,习兰和老头子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摆在桌上,前头的土地里插着三炷香。
习兰对这那桌饭菜的另外一个空位,说道:“我虽然和乔烟学做了一段时间的菜,但手艺还是毫无长进。可能我天生就不适合做菜吧。希望你在那边,能吃得惯。往后若有什么需要的,直接托梦到给我,我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习老头子这回没捧着话本,收起双手,老老实实坐在桌边,默默看着那三炷香燃尽。
“德阳,以前,我总对皇室中人心存偏见,到现在才知道,我大错特错。直到
你走那天,我都没能好好安慰你一句,真是对不住啊。”
说着她便默默的望着满桌的饭菜,面颊划过一行清泪。
习老头子年纪大了,最看不得这种悲情画面了。他双手背在身后,走回自己的房中,锁住,对这空无一人的屋子,重重叹了口气。
半月以后李春霆才开始正式登基,在此之前,他一律让别人唤他大将军。顾子柒打趣似的问他理由,他便认真的说道:“相比较做那九五之尊,我更喜欢在军营里和弟兄们吃苦的时光。以后再想被人叫大将军,恐怕也难了。”
这日顾子柒随着李春霆去军营里视察士兵们,去到伙房的时候,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二狗?”
那人一瘸一拐的过来,果真是一开始从桃源村出来的二狗。倒不是顾子柒忘了他,只是后来二狗负伤,回到镇国将军府养伤之后,便失了音讯,谁想到他还在军营里,却成为了一名伙夫。
顾子柒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春霆,目光中带着质疑。
二狗却显得有几分拘谨,道:“嫂嫂,你别怪春霆哥,这是我的要求。”
原来那时候二狗为了救李春霆
,伤了一条腿,原本李春霆是要二狗做他的亲兵,这样他也好在军营中庇护二狗。
谁知道遭到了二狗的强烈反对,后来二狗从镇国将军府离开,留下一封书信给李春霆,便算是不辞而别。
可谁知道二狗最后还是回到了军营里,并且隐藏在千万士兵中间,做了一名最不起眼的伙夫。看着昔日那个硬朗的小伙子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顾子柒没由来一阵心酸。
倒是李春霆,自看见二狗之后,神情一直未曾有过变化,就连和二狗交谈,也用的是极其熟稔的语气。
二狗目前毕竟只是一名伙夫,在军营中,还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的。跟李春霆说了没几句话,便抽身去帮忙了。
李春霆和顾子柒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身后传来旁的伙夫的声音:“二狗,你认识李大将军?他刚才为什么找你说话?”
顾子柒下意识回头,便见二狗笑着对那人说:“以前认识罢了,他找我问一些事情。没什么的。”
她回过头来,望着李春霆的侧脸,想确认些什么。正赶上李春霆侧头来看她的一瞬,二者目光相撞,里面包含着不明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