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板娘到底是个生意人,眼神随意一瞟,就知道正主是谁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顾子柒一番,忽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这位公子,长得好生清秀。”
顾子柒面上毫无变化,她抿了抿唇,照例从袖间掏出一锭银子,放到柜台的桌上。那老板娘见了银子,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把烟枪往嘴里送了送,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浅浅吐出一团浓雾,睁眼闭眼之间,万种风情。
“哟……公子这是何意啊?”
“打听一个人……”顾子柒将李俊卿的样貌描述得详细。
那老板娘挑了挑眉,却说:“我这店可是正当的,岂能向旁人透露客人的消息?万一遇上些不坏好意的人,先前的客人就要遭殃了。”
顾子柒默然不语,只又往桌上放了一锭银子,这回,分量该足了。
果然那老板娘只看了一眼,瞬间改了口:“不过嘛,我看公子也不像是坏人。我便无需隐瞒了。不错,前不久,的确有位公子入住了本店,直到今日,他们也还在店中。就在二楼天字号客房,此时应是歇下了。你们若是要找人,不妨等到明日。”
“多谢。”
老
板娘摆摆手,漫不经心的收起了银子,然后走到他们前头,扭着腰肢儿,一晃一晃的带着他们去楼上的客房。
“公子,这可是我店中顶好的客房,你一人独住,正好。”老板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视线掠过顾子柒面上,带着几分审视。
杨副将却尤为不解:“为什么顾公子要独住?这驿站房间本就不多,我们大老爷们挤挤也就罢了。”
顾子柒突然一本正经的说:“你们可以挤,但我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有银子,自然可以享受好的待遇。”
这还真是个绝好的理由,简直无可挑剔,杨副将再想说什么,也没法开口了。毕竟这一路上的花费都是由顾子柒出的,此时他要是钻牛角尖,那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老板娘笑了笑,看顾子柒进屋之后,又将杨副将他们带去了别的客房。走时她风骚的扭了扭身子,对顾子柒说道:“公子晚上要想沐浴,可以随时叫奴家。”
杨副将听了,顿时觉得一阵古怪,这老板娘怎的偏生对顾军师那般特殊,莫不是相中了?不可能吧,就顾军师那瘦弱的身板,还不如他呢。忽
略心里的小郁闷,杨副将对这客栈中的屋子倒还算满意,够宽敞,一间屋子能睡七八个人。
夜里,顾子柒辗转反侧,就是不得入眠。按理说此处远离纷争,她该睡的比较安稳,事实上还不如在军营里的时候睡的好。还是说,是李春霆不在身边的缘故?
“怎么又在这时候想起他……”顾子柒喃喃道,心里的思绪却更加繁杂了。如此一来,整夜她都在自己莫名的情绪里纠结着,迷迷糊糊陷入了浅眠,没过一会儿就到了早晨。
“顾公子!顾公子!”大早上的,外头就传来了杨副将的声音。
这是顾子柒第一次想让杨副将闭嘴的冲动,她一把掀开被子,拍了拍自己的脸。无需照镜子,现在她的眼睛底下一定浮着两个黑眼圈,气色嘛,应当也是极差的。
稍微梳理了一下头发,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确认一切妥当了,他才去开门。
杨副将还在外头继续叫人,看来只要人不出现,他就会一直叫下去了。此时顾子柒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就要脱口而出的话戛然而止,硬生生在嘴里变了个调才吐出来:“顾公子,
你脸色怎的这般差?昨晚没睡好?”
“你说呢?”顾子柒没好气的反问。
杨副将却摸着脑袋,干笑了两声,然后说道:“我想应该是那样没错了。”
顾子柒不想再和他多说了,这家伙大早上扰人清梦,实在让人难以给予其好脸色。她一边往楼下走,一边问道:“大清早的,什么事?”
“我见到李俊卿公子了。”
“在哪?”
“在那。”
顾子柒顺着杨副将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一白衣公子立在下方,正带着温和浅笑望着这边。
正是李俊卿。顾子柒一边往那边走去,一边轻声问杨副将:“你对他表明我们的身份了?”
“那是自然,李俊卿公子既然是大将军的弟弟,那就是自己人。”
对此顾子柒不抱有什么看法,唯一有些不确定的是,她不知道李俊卿现在能不能认出自己。若是认出了,她要怎么解释她出现在此地,又怎么解释她现在是军营中的军师。
罢了罢了,反正都已经碰上了,事先也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情况。随机应变就是了,她当务之急是快点搞清楚粮草的去向,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搁在一边。
李俊卿似乎没有认出顾子柒来,他的目光只在顾子柒身上停留一瞬,然后客气作揖:“想必这位就是杨副将说的顾军师了,在下李俊卿。”
“久仰。”顾子柒道。
李俊卿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在下久居在府中,鲜少有在外露面的机会,顾军师说久仰……真是折煞在下了。”
顾子柒坦然笑了笑,说:“镇国将军府三公子,久居府中,虽是病弱,但是为人谦和有礼,说句久仰,也不为过。”
这下反是李俊卿比较惊讶了,他没想到眼前这位顾军师,能一语道破他在府中的具体境况。不过一想他是在李春霆军中做事,兴许这些事情是从李春霆口中得知的。
“说来有些唐突,我觉得顾军师有几分眼熟呢。”这是在李俊卿看了顾子柒的第三眼之后说出的话。
顾子柒面不改色的说道:“惭愧,在下长相平庸,毫无特色,时常有人说我和别人相似呢。”
李俊卿眼神闪了闪,化为释然的笑意:“是在下唐突了才是,希望顾军师不要怪罪才好。”
“军师,咱们什么时候找粮草啊。”杨副将在一旁听他们的客套话,已有些不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