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李春霆记得自己对顾子柒的承诺,已经开始表现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了。
此态让其他同僚见到了,不由得哈哈大笑:“我们道李将军在军中是个勇猛无双的,杀敌一百不见疲态,如今却在这酒桌上败下来了,着实让人惊讶啊。哈哈哈!”
陈良就坐在李春霆边上,有李春霆的吩咐在前,认命的为李春霆挡下很多酒杯。他一个文人,本就不善喝酒,此时更是面颊绯红,头脑晕乎,咧着嘴角傻笑。
众人见他这副惨状,有心饶过他,便举着酒盏去向其他人敬酒了。
景帝在上头也喝了几杯佳酿,瞥见众人都有些尽兴了,于是开口:“此次平定边关战乱,李大将军居功首位。金银财宝都不足以犒劳李大将军的大功,所以朕决定将德阳郡主赐给李大将军,以修同好,众爱卿觉得如何?”
话音刚落,除李春霆部下军中将领之外,朝廷中的文臣有大部分都附和道:“皇上圣明!此乃百姓之福,天下之福!”
这般笼统整齐的回答,要说不是提前商量好的,恐怕都没有人会信。
军中的将士们纷纷将目光投到李春霆他们这一桌,眼神
带着探究。李春霆在军中和将士们朝夕相处,虽然没有过多提及家里的事情,但是大家都知道李春霆家里有个美娇娘,每次李春霆收到信的时候,面上的好心情那是被所有人看在眼里的。
他们还等着有机会见一见李大将军费尽心思藏起来的美娇娘,可是景帝如今的做派,让所有人措不及防。
李崇面上也渐挂不住了,经过这么多日子的相处查看,李崇心里逐渐认准了顾子柒这个儿媳。可是景帝如今的行径,分明是想让将军府家宅不合。
没等李崇开口拒绝,本来已经醉倒在酒席上的李春霆直起身子,不卑不亢的走到殿中央,行可标准的军礼然后掷地有声:“恕臣不能遵旨!”
景帝头一次被人直截了当的拒绝,心里骤然升起怒火,不过碍于李春霆如今的声望,他耐着性子问道:“爱卿何出此言?”
李春霆扬声道。“臣家中已有糟糠之妻,并且有子女齐全,已经消受不起郡主这么大的福气。”
准备看着这桩好戏的大臣们眼底惊异交加,郡主下嫁,是多大的殊荣,可是李春霆拒绝得没有一丝犹豫。因此众人对李春霆所说的那糟糠之妻
便有几分好奇了。
“敢问李将军的糟糠之妻是哪户人家的千金?”一个大臣得了景帝的眼神,当众对李春霆进行询问。
“所谓糟糠妻,自是与我一起吃糠咽菜过的。她不是哪家的千金,但是我做过承诺,此生决不负她。”李春霆眼神坚定,容不得人不信。
也是这句话,断了旁人想要以“门不当户不对”作为借口劝阻的念头。他夫妻二人如此情深,若有人说出那般话来,岂不是要惹人不喜。即便是想讨景帝欢心,也无人愿意触众怒。
景帝笑道:“哈哈哈,李将军不仅在战场上勇猛无双,又有此等情怀,不愧为我大周朝的好男儿!李老将军,你有这么个儿子,真是惹人艳羡啊!”
李崇心道景帝这是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了,可是他却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性子了,认准的事情,旁人说再多都没用。他自己也当过一次坏人了,此时哪能由着景帝摆布,坏了他和李春霆一家的关系。
于是李崇揣着明白装糊涂,笑呵呵的说道:“哪里的事,这都是春霆自己的本事,这次我这个当父亲的反而差点拖了他的后腿,实在惭愧。”
景帝面上笑容
逐渐僵硬,这李家父子俩好不识好歹。他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却被接连无视。
此时有大臣察言观色,知晓景帝不悦了,便适当开口说道:“依老臣看,李将军人中龙凤,又有情有义,身为李将军的妻,定然也是一位深明大义的人。”
不少人点头附和。
那大臣于是又说:“所以尊夫人一定会愿意接纳郡主的,能和郡主共侍一夫,已是尊夫人之幸。”
李春霆盯着那说话的大臣,后者越来越底气不足,但是还是顶着压力说完了自己的话。
景帝恍若找到一个台阶下,放下酒盏,甩开宽大的广袖,道:“李将军,郡主下嫁与你,原将军夫人便为平妻如何?如此也不算辱没了她。”
的确,按照身份来说,郡主身份尊贵,又下嫁将军,顾子柒就算为糟糠之妻,身份却是远远不及郡主,在这样的情况下,没被休弃已是该感恩戴德,更何况还只是退居半步,成为平妻。
这已经是很多人都羡慕不已的殊荣,席上许多人都以为李春霆这回准会答应了。
陈良醉酒,却还有些理智,听了众人的话,嘴角扯开一个讽刺不已的笑。他们也太小看李春
霆了吧……
果不其然,李春霆面色毫无动容,仍是铿锵有力的拒绝:“恕臣不能从命。”
“李爱卿,莫非你觉得郡主下嫁是辱没了你不成?”景帝语气中隐隐含有怒意。
李春霆只觉得跟这皇帝讲不通,若是再这样下去,宴会迟迟不结束,他如何早些见到顾子柒?
“臣一心想着忠君报国,心中再无旁的念头,若是陛下一定要因为这些儿女情事为难臣,臣无话可说。但是臣已经做出承诺,除非身死,否则便不会违背自己的承诺!”
这下即便是景帝,也没辙了。谁让李春霆把拒绝的话说的这般义正词严,不容玷污。试问一个把承诺看得如此之重的人,叫人如何去问罪?
即便是景帝身居高位,习惯了以皇权压人,这一时半会儿得,他也拿李春霆没有办法。
“罢了罢了,既然李爱卿心意已决,朕不好强人所难,这件事就此作罢吧。”景帝又扮演起了宽宏大量的角色。
所有臣子齐呼:“陛下圣明!”
景帝丢失的面子总算找回来一些,表情稍微带了点和颜悦色。
宫宴结束,大臣们各回各家,李春霆也神清气爽的坐上了回府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