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柔姨娘和白芊芊正好赶来,一进院门便听见老太君惊喜的声音,二人对视一眼,眼里划过阴鸷,眼神分开之时,面上已经带上笑意:“我们来得巧,二少奶奶这就生了?看样子应该是母子平安了。”
老太君一个眼神都没给柔姨娘,她的目光落在秋嬷嬷怀里的襁褓上,那一团稚嫩,让人心生柔软,忍不住伸手去接。秋嬷嬷一边把怀里的孩子交给老太君,一边说道:“恭喜老太君,是个男孩。”
“好!好!”仔细端详了怀里的刚出生的婴儿,眉开眼笑好一阵,才想起来问顾子柒的情况:“顾氏如何了?”
恰乔烟从里面出来,秋嬷嬷看向了她。乔烟面容有些疲惫,但已无紧张之色,她道:“二少奶奶失血过多,但是已无生命之忧,郎中说接下来要好生调息。”
老太君微点头:“如此便好,这次辛苦她了,我会让人好好照拂她的。”
乔烟却知道老太君从始至终只看在孩子的份上,对于这一点,她没什么好说的,人之常情不是吗?敛眸:“多谢老太君体谅。”而后目光转向秋嬷嬷,眼里带着少许感激。秋嬷嬷不动声色的
点点头,然后移开了视线。
顾子柒确认孩子平安出生,乔烟抱着孩子给她看了一眼之后,便毫无牵挂的晕死过去,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
殊不知这次晕倒,她险些没有再醒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已经确认母子平安了吗?那二少奶奶现在又为何一直不醒?”锦娘最沉不住气了,这都已经三天了,顾子柒一直昏睡着,滴水未进,再这样下去,恐怕再度陷入危险。
乔烟也是着急,但是她还存着理智,等郎中把完脉了才问:“二少奶奶如今这状况究竟是怎么回事?大概还要昏睡多久?”
郎中行医多年,对这种情况还算有点见识,但是不免要故作高深,捋了捋不长且稀疏的胡须,道:“按理说,这时候是该醒了。看这脉象,孱弱且缓慢,但是并不紊乱,所以这脉象……”
锦娘沉不住气了:“怎么?快说呀!”
“咳咳,这脉象看着危险,但其实正常。二少奶奶这两天应该就会醒了,这两天你们定时给她喂点水。等人醒来,先吃些清淡的,然后再慢慢用些补品。”
郎中的话让乔烟和锦娘稍稍定了
心,送走郎中,二人在一处商量顾子柒的事。
“眼下二少奶奶昏迷不醒,孩子却被抱到老太君那里去了,等二少奶奶醒来,指不定要如何难受了。”锦娘对此很是忧心。
乔烟抿唇,道:“先等二少奶奶醒来再说吧。现在小公子在老太君身边,也好,省去一些人的虎视眈眈。”
“嗯。也只能先这样了。”
应了那郎中的话,夜幕低垂之时,顾子柒勉力睁开了眼睛,初醒时很懵懂,也虚弱,乔烟亲自给她喂了几口参汤之后,顾子柒逐渐有了些气力。第一句话便是:“孩子在哪?”
“暂时被带到老太君那里去了。她给孩子请了乳娘。”
顾子柒听了,睫毛微微抖动着,像是安心。浑身仍使不上什么力气,她慢慢合上了眼。乔烟知她累了,默默拭去眼角的一滴泪,为顾子柒掖好了被子。
第二次醒来的时候,顾子柒的眼前又多了一些人,其中就包括老太君。
见她醒了,老太君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道:“那孩子似乎不爱被乳母喂,这两天总吃不下奶,一直吐个不停。郎中说,孩子小,暂时放亲生母亲身边养比较好。”
若非
如此,老太君又怎舍得将孩子抱过来。顾子柒被乔烟扶起,这时候便有人将孩子捧到顾子柒跟前,她垂眸,襁褓里小小的一团,五官尚未舒展开来,但是奇异的让人觉得漂亮,心里更是升起一阵柔软。
片刻之后。
“太好了,这孩子总算肯进食了。”秋嬷嬷笑得一脸慈祥。
老太君眼神亦是柔和,不过他没有在琳琅院久呆,留了两个郎中和乳娘在此处照看,她便和秋嬷嬷回去了。
因为有个初生的小家伙在一侧,顾子柒的心情开朗很多,原本对李春霆的十分担忧,现在有八分都是为人母的慈爱。怀里的小家伙贪恋着自己的温暖,吃饱喝足了便沉沉的睡去。
“他这样会不会太安静了?”听说一般的正常婴儿,都是很闹腾的,自家儿子早出生了那么几天,不知道会不会因此和别的孩子产生太多的差异。
乔烟和锦娘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对这个也不太懂。不过老太君特意吩咐留在这里的乳娘就站在一旁,听了顾子柒的话,道:“小公子只是比别的孩子乖罢了,郎中说小公子的身体很是健康。”
“这就好。”顾子柒安心了。
“我倒是更担心二少奶奶的身体,郎中说你这次产子损伤严重,身体很是虚浮,没有一段时间养不回来。”乔烟说。
顾子柒听了这话,微微垂眸:“这是在所难免的,那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再次醒来,以为见到了最思念的那人。好在,我运气比较好。”此时想来,顾子柒是有些庆幸的。
这时候似乎不宜谈起这种过于严峻的话题,乔烟忙插话道:“应该给小公子起什么名字好呢?大名可以留着慢慢商榷,乳名却是从小就要有的。”
乔烟这个话题倒是引起了顾子柒的注意,她抚了抚自己头顶上的白纱,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抬眸笑说:“不如就由你来起吧,乳名而已,由他的干娘来起,更显亲近。”
“诶?”乔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提竟然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她有些受宠若惊。但是看顾子柒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便侧过头去认真思考起来。
锦娘则是艳羡的看了眼乔烟,而后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嘴角微微勾着浅笑,现在这般模样,就足够了。
不必期盼什么,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已经是以前可望而不可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