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嬷嬷笑着走上前,道:“是这样,太后老人家说皇上处理朝政辛苦,特意命老奴送来一碗莲子羹,让皇上歇息片刻。”
“太后娘娘有心了。”
孙安说着,当即便伸手过去,想接过食盘,可他手才递过去,就被易嬷嬷拦了下来。
“孙公公,太后的意思,是让永寿宫这位姑娘亲自将羹送进去。”
“这”孙安在宫中多年,被这样一提便明白了其中深意,犹豫片刻,便侧身让出路道:“姑娘,请吧。”
“谢孙公公。”
粉衣女子稍稍行了一礼,随即便缓步走进了御书房。
书房内,蔺之晏端坐于椅子上,手中正拿着份奏折看着,神情很是专注。
“皇上,请用碗莲子羹吧。”
粉衣宫女将莲子羹呈上,静候一会儿,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御书房很静,宫女犹豫片刻,抬眼朝蔺之晏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发现他此刻仍旧拿着奏折在看,像是根本没听到她的话似的。
正想着要不要再问一句,而此时蔺之晏却忽然开口,头也没抬道:“出去。”
冷冷的两个字,不带一点情绪。
粉衣宫女顿时脸色一变,她来之前赵太后就千叮万嘱,
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让皇上注意到她,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她怎么可以就此放过。
横下心,她干脆缓步饶过书桌,走到蔺之晏身旁,娇声道:“皇上,这是太后娘娘特意让奴家给您送来的,您喝一碗吧。”
感觉到身旁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蔺之晏皱眉抬头,只见那名宫女虽身穿一套宫女服侍,脸上却化着十分妖艳的妆容,胸口处有意无意地扯开两颗扣子,露出若隐若现地曲线。
“听闻皇上这些日子都在为烦忧,很是劳累,奴家懂得些按摩之术,不如让奴家为您纾解纾解。”
见粉衣宫女扭着身子,轻咬唇瓣,嘴角勾起一抹暧昧的弧度,抬手就要抚上他的肩头。
“滚!”
蔺之晏怒声,猛地拍桌而起,英俊的脸庞绷地很紧,多年积威之下,只需一个眼神就让粉衣宫女双腿瘫软,摔倒在地。
“皇,皇上,饶命!”
“孙安,滚进来!”蔺之晏根本不看那名宫女一眼,怒视着匆匆赶进来,还不一留神摔倒在地的孙安。
“将这个宫女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就在外面的院子里打,日后这样的人,你若是再敢放进来,你
也是一个下场!”
“是,奴才遵命,奴才遵命!”
孙安急促地磕头,颤抖着手连忙朝下挥了好几下,很快就有太监上前将早已吓得呆滞的粉衣宫女拖了出去。
“都给朕滚出去!”
“是是是!”连忙应声,孙安几乎是连爬带滚地出了御书房。
待所有人都走后,蔺之晏甩袖坐回原位,奏折已被他扔至地上,白纸上“赵亦”二字显而易见。
“赵亦。”蔺之晏拧着眉头,这个人是赵太后党的人,而且赵太后对他可谓是关心之至,只短短的几个月便从一介布衣到朝堂正二品大臣,一路平步青云。
自从他回京后,朝中的局势要比他预想中的又复杂了许多。
赵太后趁他不在时,大举收纳曾经依附过她或赵家的官员,以赵亦为中心,渐渐地又有要重建一个赵家的趋势,其居心一目了然,此次以赵亦为首,不少言官都上奏,称他身为君主却不顾身份离宫多日,并非明君所为。
这样的言论,要在平时,蔺之晏有一百种方法让上奏的人滚回老家,可如今却是大半的官员一同上书谏言,甚至连当年慧国内乱,自己没有及时派兵一举攻下慧国
的事也拿出来说,很明显就是在故意给他挑事,而他却根本没办法。
身为君王却被半数臣子指责,简直闻所未闻,分明就是要打他一个耳光。
冷笑一声,蔺之晏坐直身子,“来人,宣二品大员赵亦入宫。”
“臣赵亦,参见皇上!”赵亦身穿二品官服,恭敬上前跪地行礼。
“起来。”
蔺之晏正拿着笔写些什么,连头都没抬便随意点头让他起身,直言道:“近日朕收到了不少文官谏言,有人说朕任性胡为,非明君所为。你怎么看?”
赵亦也没想到他会问得如此直接,当下愣了片刻,立即拱手道:“回禀皇上,我朝自开国便有律法,言官有上谏弹/劾职权,他们此言虽大逆不道,却也是一片忠心。”
“有道理。”蔺之晏停下笔,抬眼看了他一眼,道:“朕记得赵大人也给朕送了本”
“请皇上恕罪!”赵亦知道他要说什么,当即跪了下去,道:“只是,臣所言句句皆是为了祁国,为了百姓,若惹得皇上不悦,臣愿接受任何处罚,绝无怨言。”
“处罚?”蔺之晏挑眉,“谁说朕要罚你了。”
赵亦心头一惊,这段时日,他确
实连同一群言官上书谏言,甚至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蔺之晏难堪,为的就是让他恼怒,再将此事传至民间,定能引起百姓对他的不满,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就是要让蔺之晏众叛亲离,可如今他这样不温不火的口气,却让他有些莫不清楚他的意思。
“朕不仅不会罚你,还要交给你个任务。”
“请皇上明示。”
蔺之晏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朕要你亲去慧国,所有安插在慧国的探子都由你来统领,专门负责打探慧国情报。”
“这皇上?”赵亦很是震惊,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蔺之晏却满不在意道:“朕已经看过你的奏折,其实朕又何尝不想拿下慧国,壮大我祁国威势,可事与愿违,一念之仁让朕错过了大好时机,此次朕也算是得到了教训,而你敢于谏言,朕心甚慰,此事交给你,你可愿意助朕一臂之力?”
“臣愿为皇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那朕就晋升你为一品大员,即日奉秘旨前往慧国。”
说着,蔺之晏将刚刚书写好的秘旨拿起递给他,望着他跪地谢恩的背脊,眼底却仍旧是一片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