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丝毫不肯退步,这是两人第一次产生分歧,凤轻舞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咄咄逼人的凤阳。
深吸一口凉气,凤轻舞尽量平和道:“她的病是我一手在医治,我最清楚她的状况。”
凤阳不语,两人陷入一阵沉默之中,良久才听他道:“这件事以后再说。”
“可是哥哥,她现在”
“就这样,轻舞,我不想因为这些人的事情与你争执。”凤阳转过头凝视着她的眼睛,又道:“他们不值得你同情。”
最终两人也没在凤素的事情上谈出个结果来,凤阳还忙着准备滴血验亲与登基,凤轻舞也没多打扰他,便早早离开。
回去的路上,她想了很多,心里闷闷的,总觉得有些事情似乎偏离了她原先的想象,可具体的,她又说不上来。
当夜,她没有用晚膳就早早歇下,躺在上却又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许多事都纠缠在她脑中死死地打成结。
“睡不着就别躺着了,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蔺之晏走进房间,手里端着碗粥。
将头从被子中露出,凤轻舞道:“我现在吃不下。”
“多少吃一点,一点就好。”
“我是真”
“要我帮你起吗?”
“
”
威胁味道满满,凤轻舞咬牙,最终还是在蔺之晏暗笑的眸光中起身,行至桌边坐下。
将粥推到她面前,蔺之晏轻笑道:“喝一口试试,特意为你熬的。”
“反正也不是你熬的,还说什么特意。”嘟喃着,凤轻舞明显是故意抬杠,以此表示自己的不满。
蔺之晏也不恼,眉梢一挑,笑道:“回去给你熬,不过,你也得保证喝完。”
“下了毒也要喝完吗?”
“你的身体,就算喝了也没事。”
凤轻舞一口粥差点呛喷出来,就算百毒不侵,她也不会无聊到没事喝毒药玩吧!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蔺之晏声音淡淡的。
“”继续喝着粥,凤轻舞没再搭理他。
待她喝了小半碗后,蔺之晏破天荒地主动开口道:“你今天不开心,是因为凤阳。”
没有一点疑问的语气,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手中动作一顿,凤轻舞将汤匙放下,摇头道:“不是,只是觉得有些东西,好像有点不一样。”
“世事无常,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蔺之晏凝视着她,轻轻叹了口气道:“从在密室中见到凤阳第一面开始,他曾是死士凤阳,痴傻凤阳,后
来化名白旭的凤阳,而如今,他是慧帝凤阳,每一个他都不一样,轻舞你得试着接受。”
“可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说起来,从你第一次见到凤阳到现在,应该只有不到四年的时间,若是从他能够自主掌控意识开始算,我们认识他,了解他的时间,还不到两年。”
猛地惊住,凤轻舞素手紧紧握拳,不语,
“他以前是什么样的,轻舞你或许只看到了一部分,又或者你只是把自己想象中哥哥的形象,加在了他的身上。”
“可他以前对我很好,真正的就是我曾经大哥的模样。”凤轻舞急急辩解。
“他现在也对你很好。”
一时语塞,凤轻舞竟不知该说些什么,的确凤阳对她很好,任何她想要的东西,或者他认为自己想要的东西,他都会尽自己所能为她拿到,就像宫里的芜兰殿,明知她不会在慧国长住,他却还是准备好了,明明这段时间是他忙的时候。
“今天,我跟他提起了凤素。”
“你想放了她?”
“嗯。”凤轻舞低下头,犹豫问道:“如果是你,你会同意吗?”
“我会,可凤阳一定不会。”
“”
“凤素于我而言,活着死了
没什么差别,你高兴就都随你,可是对于凤阳,她算是前朝公主,他现在要讨伐施太后,为自己洗刷多年耻辱,证明身份,就决不能对当年的任何人手软,否则会留下话柄。”
凤轻舞蹙眉,她并不是没想过这一层,只是抱有一丝幻想,她所认识的凤阳不会全凭利益得失来衡量一个人的生命,或许真如蔺之晏所说,现在她应当将他当做帝王来看,而不是曾经受伤无助的哥哥。
沉默片刻,她道:“我只想把他当成哥哥看待。”
重活一世,她看清了曾经被自己当成亲人的施太后与凤傲天的真正面目,如今好不容易她最亲的哥哥回来了,她却又只能将他看作一个帝王,去揣测他的心意,想来她这一生真是,可笑。
垂下双眸,凤轻舞抬手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心里的滋味百转千回。
蓦然,脑袋上传来一阵温热的暖意,她睁开眼,只见蔺之晏此时正轻笑着揉着她的脑袋。
“小傻瓜,你还有我在。”他说着,片刻后又补充道:“我一直在。”
翌日清晨,等凤轻舞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时,已经是日晒三竿,她成功地错过了早饭。
都怪蔺之晏,昨夜
非拉着她聊到后半夜,她连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揉了揉有些酸软的脖颈,她翻身下,换衣服。
打开房门,凤轻舞眯着眼对上初夏温暖明亮的阳光,昨日烦躁的情绪一扫而空,磨人繁杂的冬季终于过去,现在的慧国,她看着连太阳都好像是新的。
“娘娘,主子请您过去一趟。”屋外下人恭敬地说着。
心中疑惑,凤轻舞也没多想,点点头便跟了过去。
走进宅子较偏的一处小院子,远远的,就看见蔺之晏此刻正坐在小院子里喝茶,同时还低声跟身旁的暗卫说些什么。
看见她,他随即伸手朝她招了招道:“过来。”
“大清早叫我什么事?”
“噗,已经快正午了。”
蔺之晏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低沉的声音还带着胸腔内浑厚的轻颤,英俊的眉宇间满是溺。
凤轻舞干咳了一声,别开脸看向别处,她觉得,蔺之晏还是不笑的时候正常点,虽然,她笑起来是很好看。
“在想什么?”牵过她的手,他出声问道。
“没什么。”
要是让他知道,估计她能被他刁侃一年,这个男人平日里看着一脸冰山严肃相,但那张嘴却是从不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