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之晏那边发现我回了边江,一定会出兵的,我知道边关十三洲的军事部署,他肯定会从南面发起主攻。”
“不是还有个叫九边关的地儿嘛?”飘雪悠闲地侧身,靠在椅子上,抬手轻抚发髻。
年翊也从地上爬了起来,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九边关是祁国第二道防线,而且上次跟乌蒙国之战,损伤严重,他不会从那里出兵的。”
“可我怎么听说,祁国的大军已经开到了呢?”
“…不可能。”
年翊咬牙,可看着飘雪一脸镇定的模样,当下心中也迟疑起来。
飘雪纵使带着面具,也能从他此刻悠闲的姿态中猜出此刻他一定含着邪笑,像是在玩弄众人似的。
“年将军真笨,你当年在边关可是手握十三座城池的大将军,如今落魄而归,就没发现说来说去,也只有七座城池的将领听你说两句,其中还有两座城池的将领至今紧闭城门,不肯归附吗?”
“…”
飘雪的声音冷了些,“你以为区区一个凤轻舞用的一点小计策就能把你这个手握重权的大将军给拉下马?蔺之晏可不糊涂,他要用你时君恩厚重,可当他要弃
了你时,也是准备万全……”
“够了!”
“哈哈,看你那样!”
飘雪毫不留情地大笑着,“蔺之晏早已开始着手拔除你,将你留在京中一段时日,原先与你生死相依的将士早有一半归附了他,好在这次你回来还不算晚,如今能握住多少座城池,多少士兵,年将军你可得抓紧了。”
“五座城池,加紧整合军队,我还有十万大军。”
年翊冷着脸,多年征战沙场,他对于自己手中筹码有着绝对的数目。
“对上整个祁国,把握呢?”
“三成。”
“若是能联合慧国呢?”
年翊心头吃了一惊,“你跟慧国也有联系?”
“没有。”
“…”
飘雪神态自若地站起身,还不等人反应便以一种十分诡异的身法,瞬间闪到年翊身后的书桌边上,抬手将一支笔扔给他,“写封信给凤傲天,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打击蔺之晏的机会。”
受制于人,年翊也不敢多言,接着笔迈开步子过去,正在他准备提笔时,飘雪的声音又幽幽传来。
“哎,老身年纪大了,不想太过奔波,年将军赏口饭吃,随便给个谋士的职位,也好让老身安度
晚年。”
“…”
年翊后槽牙都快咬出了声,因为这次飘雪用的分明就是个老妪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
……
另一边,凤轻舞正坐在寝殿内对着盘残局皱眉,手中拿着颗黑棋,犹豫再三却始终落不下。
“好消息,好消息!”
急匆匆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打破了寝殿中的宁静,紧接着颜宓的身影小跑而至。
“娘娘,太好了,上官将军刚至边关,首战告捷,边关刚刚传来的线报!”
“这倒真是个好消息。”凤轻舞目光还盯着棋盘,漫不经心道:“凤绯呢,他到边关了吗?”
“那个家伙早就到了,听说皇上封他做参军。”
雨眉对凤绯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怨念,总之从来不肯好好叫名字,说起时也是阴阳怪气的口吻,凤轻舞对此也习惯了。
“对了!娘娘,如今边关那边一片大好,您说皇上,他会不会来后宫?”
凤轻舞刚要落子的手猛地一顿,清眸间有片刻的失神,自从那日在永寿宫分开后,蔺之晏日日忙于战事,已有一月多没踏进后宫半步,赵太后选的那五个女人,更是连他的影子都见不到。
他不来,也正中她
的心思,可若他真的来了后宫,又会不会见到那些女人呢?
“娘娘?”见她在发呆,雨眉试探着喊了一声。
凤轻舞回过神来,刚刚要落子在何处也忘了,干脆将棋子扔回棋篓中,道:“给我挑套方便点的衣服,我想去御花园逛逛。”
“啊?”雨眉面露难色,“这些日子天气不好,好像快要下雪了,您身子不好,要不就……”
“又不听我的话了,嗯?”
凤轻舞侧头,故作严厉地看着她,“下雪了也正好,顺道把初雪一道赏了。”
“哦。”雨眉点头,转身进内屋,去给她挑了套保暖的衣服。
行走在御花园之中,凤轻舞身披一件厚厚的貂袍,衣领间白色貂毛将她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纤细的身量又不显臃肿,走在路上一身的贵气自成一道冬日的风景。
“这御花园里的花都开谢了,连树都只剩枯枝,倒是这个路被冻过后,滑的很。”
雨眉小心地扶着她往前走,生怕她会一个不小心摔倒。
“冬季自有他不一样的气质,万物盛放是种美,万物凋谢也是一种美,只是它美得凄凌,美得绝望。”
凤轻舞轻声说着,眸光淡
淡地望着前方,“我小的时候,越是寒冷的冬日,就越爱跑出来玩,那时哥哥拗不过我,就板着脸跟在我身后,可无论怎么样,他都会帮我堆个雪人,哄我开心。”
“凤阳公子,是个好哥哥。”
雨眉点点头,她也大概猜出了凤阳的身份,虽不知其中有多少恩怨纠葛,但以她待在南江守护凤阳的那段日子里,她能够感觉得到,凤阳对凤轻舞有着很深的感情,或许这就是亲人之间永远无法斩断的情感。
“嗯,他真的很好,所以我绝不允许让任何人再伤害他。”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确如雨眉所说,这个天气是越来越冷了,才逛了一会儿,凤轻舞就觉得手脚有些发凉,正想着要不要回去时,却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争执的声音。
“去看看。”
缓步走过去,隔着一片湖,凤轻舞远远就看见有两个女子正在拉扯,其中一个气势十足,而另一个身材稍微瘦小些,正弓着身子,像是在保护些什么一样。
没看一会儿,只见身材瘦小的女子被推得往后退了几步,正好就踩在湖边一块凝着薄冰的鹅卵石处,脚步一滑,她整个人猛地栽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