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收到回答,蔺之晏只是紧紧地抱了她一会儿,熟悉的温度还没在她鼻尖散开,他就松开了手。
“回去歇着。”
命令似的四个字从他口中说中,跟刚刚的温情差距太大。
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凤轻舞也没回答,抬腿继续往前,推开殿门,缓步而去。
她出来时,年絮安还跪在台阶之下,一见她,年絮安立马出声询问,“怎么样,皇上,他肯饶恕哥哥了吗?”
行至她身旁,凤轻舞轻声叹息,“你哥哥的事并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夜间天凉,你当心点自己的身子。”
“你的意思是,哥哥他有……”
摇摇头,凤轻舞并不想给她太过肯定的回答,因为她并没有争取到蔺之晏的同意,也就不想在此时给她一个不确定的希望。
“再等等,有什么事就来凤仪宫。”
年絮安一脸疑惑地望着她,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她实在猜不透凤轻舞眼中的深意。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匆匆而来,见了两人立即跪下行礼,道:“奴婢参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转眼看去,只见一名打扮清秀的宫女跪在一旁,凤轻舞认出,那是年絮安的贴身宫女,好像是
叫秀儿,刚刚还是跟着她们一起来的。
只见她手中端着个食盘,上面还放着两杯茶。
“嗯,拿来吧。”
年絮安很是自然地看了秀儿一眼,随即接下她手中的其中一杯茶,朝凤轻舞递了过去道:“这是秀儿刚刚从储秀宫送来的暖茶,皇后娘娘您也喝一杯吧。”
凤轻舞不动,她自认与年絮安没有那么好的关系。
见状,年絮安伸出去的手有些尴尬,扯了扯嘴角,苦笑道:“我知道,之前是对娘娘有很多不敬之处,可是现在,说起来娘娘可能不信,从哥哥入狱至今,别看为他求情的朝臣多,可却没有一个人送过准确的消息来给我,对于哥哥现在的情况,我甚至一点都不清楚。”
用着自嘲般的语气,年絮安静静说着自己心中的无奈,她平日里看着嚣张霸道,但其实内在里,只是个什么都不敢做主的小女人。
凤轻舞不禁皱眉,她与年絮安之间也并非存在着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因为同处皇宫之内而已,如今看她这副模样倒也是可怜得很。
伸出手将年絮安已经收回的手拦住,凤轻舞接过凉茶,打开杯盖看了一眼,又低头闻闻并没有什么异
样,相反还带着凉茶淡淡的清香之气。
轻轻抿了一口,出声道:“茶不错,谢谢。”
年絮安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摇了好几下头,“不,不用谢的,娘娘喜欢就好。”
又跟她说了两句后,凤轻舞起身离去,明明是她带着她来紫宸殿门口跪着的,可如今却成了她一个人回去歇息,只留年絮安在此接着跪,想想还真觉得有些愧疚。
回到凤仪宫,此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秋季已经快走了尽头,也不知是最后的挣扎,还是“蓄谋已久”,外面竟渐渐凝结起一阵乌云,夜凤凉凉拂来,似乎很快就要下一场大雨。
“也不知年絮安那个身子能不能撑得住。”
凤轻舞透过窗子往外看,忍不住为年絮安捏了把汗。
之前她在她伤寒药里加了损伤人体的慢性毒药,虽然自从年翊之事后,她就没有再吃过药,可淋这样一场雨下来,也定是受不住的。
“雨眉,雨眉!”
朝屋外喊了两声,很快雨眉便走进了屋,“娘娘,您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去送把伞”
话还没说完,凤轻舞脸色突然一变,肚子上传来的阵阵剧烈的疼痛让她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
。
“娘娘?”
雨眉立刻察觉到不对劲,急忙冲到她面前。
“唔!”凤轻舞一把抓住雨眉的手臂,手指因为用力差点掐入她的肉里,“好疼,我的肚子啊!”
“肚子!”雨眉顿时慌了,尖叫着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叫太医!”
“唔,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啊!”
破碎的声从凤轻舞嗓子间传出,身体里骨肉分离的顿痛感让她根本不敢去想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无助地看着身下渐渐被鲜血染红的衣裙,神经在一片触目的猩红中崩断。
整整,屋外是瓢泼大雨,屋内是凌乱慌张的人影与绝望的嘶喊。
凤轻舞痛到意识朦胧间,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时间为什么还不停止,就停在这个凤雨交加的夜晚,她愿意永远痛下去,但别带走她的孩子。
“轻舞。”
“轻舞!”
“”
有人在她耳边一声声叫着她的名字,声音很熟悉,可凤轻舞却怎么都想不起这个声音的主人,却能从他颤抖的声线中,感受到与她心底完全一样的绝望。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怒吼着,蔺之晏浑身被雨打湿,当他看到凤轻舞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模样
时,他在一瞬间疯了。
不管不顾地随意抓住一个人,此刻他双眼赤红,额间青筋不断跳动,在雨夜的衬托下,像是随时都会化身恶魔吞噬掉周边一切。
被抓住的是名太医,刚对上蔺之晏暴怒的眼神,顿时便吓得双腿瘫软,嘴唇颤抖地张了数次才发出声音。
“回,回皇上,娘娘服食了不明药物,大损元气,龙胎已经,已经保不住了,但是大人还,还是可以保一保的。”
“听着!朕要轻舞平安无事,否则太医院一同陪葬!”
咬牙,蔺之晏眼中的寒意凝成了锐气,如同刀锋间的冷光划过,无声却可怖。
“是是是!”连连应下,太医落荒而逃。
整个大殿笼罩在一层压抑的阴霾之下,浓浓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屋内之人犹如下了的雨点般乱无章法地忙了,直至第二日雨停,人也才停了下来。
上凤轻舞脸色苍白却还有着呼吸,只是原先高高隆起的肚子,如今却平坦纤细,盖上大大的被子根本看不出一点曲线,仿佛根本就无人躺在上一般。
蔺之晏在边守了,来时淋湿的衣袍来不及换,此刻已经自然干掉,皱巴巴地挂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