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赵太后在顾虑些什么,凤素连忙道:“母后,凤轻舞她如今是罪人之身,让她去为辉儿求药,是让她将功补过,只要一拿到药,就将她再关回冷宫,好不好?”
“呵,蝶妃算盘打得可真好。”
一声冷笑传来,转眼看去,蔺之晏竟不知何时已站在门框边缘,面色冷冽地望着屋中两人。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赵太后,“皇帝,你也来了。”
“祁国的皇长子病重,朕这个父皇怎么都应该来看一眼才是。”
蔺之晏说着,却将父皇两个字咬得很重,嘲讽之意很是明显。
场面有些发冷,赵太后面子挂不住,只得沉声道:“都这个时候了,都少说两句,耽误之急是要想办法医治皇长子。”
“整个太医院都在这里了,母后还想怎么治。”蔺之晏语气颇冷,缓步行至屋内坐下,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凤素一眼。
犹豫片刻,赵太后才说道:“蝶妃刚刚先哀家提议,不妨再让废后凤轻舞去东山为辉儿求药,也算是她将功补过了。”
“母后此言差矣,轻舞如今既已是废后,又是朕亲自下旨终身幽禁冷宫,金口玉言,怎可朝令夕改。”
“
可如今皇子的命……”
“说起这个,朕最近得了个消息,是关于蝶妃的,听着很是有趣,所以想来问问,看看究竟是不是真的?”
蔺之晏说得十分随意,可其中隐约透露着的戾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凤素道:“什,什么?”
“昨日朕请了太医院几位太医入宫,他们喝多了,告诉朕,皇长子之所以会先天虚弱至此是因为,他只七个月便被强行催产。”
“胡说!”
凤素尖叫起来,“根本就是一派胡言,臣妾,臣妾怀胎九月绝无偏差,是凤轻舞,是她谋害我,才让辉儿早产的!”
嗤笑一声,蔺之晏慵懒地往椅子上靠了靠,“朕不过随口说说,你不必如此着急。”
深深喘着气,凤素眼中满是惊恐,她不知道蔺之晏到底知道了些什么,秦歌自那日后也再没了消息,如今她对外界情况一无所知,再加上蔺之晏对她有意无意透出的杀气,已经快将她逼疯了。
可若事情已被察觉,为何蔺之晏又不惩治她,他到底想做些什么?
正在场面越发冷冽之际,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启禀太后,皇上,宫外
有一个道人,自称是彦泽高人,说想要面圣。”
眸色一紧,蔺之晏心中疑惑,表面是却仍旧不动声色道:“他怎会突然至此?”
“定是听闻辉儿病重,所以特意前来送药的!”
凤素也顾不得其他,一听到彦泽的名字,她就像是听到了老天爷的恩赐一般,连忙道:“皇上,太后,快宣他进来救辉儿吧!”
很快,彦泽便在宫人的带领下走了进来,他仍旧一身青衣布衫,立于华贵辉煌的宫殿之中,反倒更显高洁之气。
“朕曾受过彦泽高人赠药,一直想要感谢,却又恐扰了高人清修,还请高人见谅。”
蔺之晏高坐于上,他从未见过彦泽,但也耳闻过他对凤轻舞格外照顾,多次赠药,他曾经不止一次地派人去查他的底细,却毫无收获,这不得不让他有所防备。
“皇上说笑了,老夫将药赠予皇后娘娘,并非有所求,不过是觉得缘分所至罢了。”彦泽回答地滴水不漏。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后,彦泽进内屋去为皇长子诊脉,却不过一会儿便走了出来。
“高人,怎么样了?”凤素着急询问。
而彦泽只缓缓摇头道:“老夫将催产药
赠出时就说过,这个孩子未足七月便强行催产,必定先天不足,身体虚弱,稍有不慎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一听这话,凤素彻底蒙了,连连往后退了数步。
“不,不是这样的,是你!你是凤轻舞的人,你是为了凤轻舞故意,想要谋害和我的皇儿!”
“老夫不过说话实说,至于信与不信,老夫并不在意。”
“你……”
“闭嘴!”蔺之晏出声打断两人的争执,眼眸微眯。
“不愧为彦泽高人,的确朕收到密报,凤素七月身孕便强行生产,意图构陷皇后,证据确凿。”
话音落地,凤素双腿一软,直接栽倒在地,一张脸已是惨白一片。
蔺之晏看向彦泽的目光越来越深,直觉告诉他,他今夜突然到来的目的并不单纯。
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的声音,紧接着就听见有人大喊,“快来人啊!冷宫失火了!”
简单一句呼救声,瞬间将蔺之晏的神经拉紧,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冲了出去。
“千生百世,缘起缘灭,何苦强求。”
耳边飘入一句话,蔺之晏回头,恰好撞上彦泽一双看透红
尘的眸子,那淡漠入水的眼神看得他心惊,就好像是在提示着他什么一般,平淡得近乎决绝。
待他赶至冷宫时,大火早已将整座宫殿吞噬,蔺之晏一路的心都是悬着的,随手抓了名太监,大吼着:“皇后呢?她在哪!”
“这,皇……皇后娘娘她,她还在里面。”
晴天霹雳一般的声音响彻在耳边,蔺之晏疯了一般地往宫殿内冲,却被身旁众多侍卫紧紧拦住,一时间耳边全是恳求与叫喊声。
“滚开!”
怒吼着,蔺之晏用尽力气想要将身旁人甩开,也不知打倒了多少侍卫,可周边却又涌来更多的人,拉扯之间他眼睁睁看着宫殿在他面前被烧塌,火舌冲天。
大火烧了整整,待第二日太阳升起时,整座宫殿就只剩下灰黑色的几根木柱,与一地的焦土。
蔺之晏在大火还未完全熄灭时,就不顾阻拦冲了进去,更是徒手在火堆中翻找了,一双修长的手被余火与焦木烫得不成样子,可他还是继续在里面找着,双目赤红,整个人仿若陷入痴狂。
秦笙闻讯赶至时,就看见蔺之晏跪倒在焦黑的废墟中,漫无目的却又执着地一寸寸翻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