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国,皇城
蔺之晏收到信时,破天荒地愣了许久,他写了数十封信给她,如今收到了回应,倒是突然有些不敢相信。
自嘲般笑了笑,他多年于朝堂之上运筹帷幄,沉着冷静,没想到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拆开信封,凤轻舞娟秀的笔迹书写着关于凤阳之事,大部分都是在简单地陈述着事情的经过,唯有最后一段写着,“望君相助”。
短短四个字,蔺之晏一瞬间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一次他不要再假扮他人,他要光明正大地去寻她。
……
“朕刚刚收到个消息,皇妹可想听一听。”凤傲天声音爽朗,一身深紫色锦袍,整个人看起来气质非凡。
凤轻舞快步迎上前,微微欠身道:“是什么样的消息能让皇兄突然驾临驿站,倒是让轻舞有些措手不及了。”
说话间,凤轻舞脸上仍旧保持了适中的笑容,凤傲天突然来访,她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准备,估摸着他是为了凤阳之事,当下心中不免还是有些担忧。
“好消息,而且是关于皇妹你的。”凤傲天故意买卖了个关子,“朕今日可是亲自来给皇妹报信,难道还要让朕站在门口说吗?”
“皇兄说笑了。”说着,凤轻舞侧身让他进门,待他落座后,又倒了杯茶,道:“请喝茶。”
“嗯,这样才是与朕从小一起长大的皇妹,最是乖巧懂事,惹人喜爱。”凤傲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脸上仍旧带着笑意,而目光却始终落在凤轻舞身上,自然也没遗漏她听到这话时,无意间流露出的失神。
很快反应过来,凤轻舞浅浅一笑,并不接话。
“朕今日刚刚收到祁国那边传来的消息,祁帝要亲自过来接你回去。”凤傲天含笑说着,目光间满是深意。
“什么?”凤轻舞有些吃惊,随即抬眼看过去,在看见凤傲天似笑非笑的表情时,才确定下来,“他,要亲自过来接我回去?”
凤傲天缓缓点头,“传信的使者从祁国到此需要三日,估计过不了几天,祁帝可就要到了。”
闻言,凤轻舞仍旧浅笑不语,可心中却是了然,蔺之晏一定是收到了她的信,本以为他会像上次一般隐藏身份潜入慧国,没想到这次竟会这样大张旗鼓,不过如此确实也能省去不少麻烦,毕竟这里是慧国,隐藏身份没有在祁国那么容易。
“皇妹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想到又要离开皇兄与母后,心中难免有些不舍。”凤轻舞恭敬地回答着,稍稍垂头,带着些忧虑的模样,甚是真诚。
“又不是不回来了,而且你寻得好夫婿,也是朕与……”
“娘娘,您大哥他……”
雨眉突然闯入屋中,惊断了两人的谈话,房间气氛一瞬间沉了下去。
见到屋中两人,雨眉立马收住了嘴,慌忙跪下,“奴婢不知皇上在此,请皇上赎罪!”
凤轻舞眉头紧拧,纤指握笼成拳,心更是高高悬起,凤傲天本就深沉多疑,纵使光是短短的半句话,也会引起他怀疑,跟何况这话还直指凤阳。
“大哥?朕倒是不知道,皇妹还有什么大哥。”凤傲天眯着眼,看向凤轻舞的眸光中藏着阴森的寒意。
凤轻舞能感觉到身旁隐约传来的寒意,她知道,若是下一句话她说得有半分错处,不仅是凤阳,就连她都可能会有危险。
正在斟酌之际,房门口却又走进来一个身影,只见他一进屋便单膝跪下,“臣秦歌参加慧帝,参见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起来吧。”见到秦歌,凤轻舞稍稍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转移
着话题,“秦大人怎么会到此,皇上呢?”
“启禀娘娘,皇上还在路途中,再有两日就到,臣奉命先行一步,向娘娘报个平安。”
“原来这样,真是幸苦秦大人了。”
“皇妹,也为朕引见一下这位秦大人吧。”凤傲天语气稍冷,就连看向秦歌的目光都充斥着审视的意味。
“禀慧帝,在下乃是祁国南江郡守,秦歌。”
“那刚刚……”
“刚刚,臣刚入驿站,雨眉就说要来禀告皇后娘娘,这个丫头平日里就不太守规矩,今日触犯慧帝,还望恕罪。”秦歌解释着,脸色仍旧严肃刚毅,看不出丝毫破绽。
凤傲天自然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眼眸稍眯,道:“可朕刚刚分明听见,这个女婢说的是,皇妹的大哥。”最后两个字他有意延长了些语音,让人听起来就莫名心惊。
而秦歌从来就是个严肃的样子,连目光都没有多少改变就回答道:“臣在祁国,曾在皇后娘娘遇险时,出手相救,娘娘不拘小节,便拜了臣为义兄,也就私下会叫几声大哥,没想到这个丫头听了去,竟如此口无遮拦。”
“是这样吗?”凤傲天目光转向凤轻舞,
很明显他仍旧带着怀疑。
凤轻舞也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完全按照秦歌刚刚多说地点头,道:“的确如此,秦大人身手了得,文采也是上佳,很是值得本宫学习,所以就拜了他为义兄,没能及时禀报皇兄,是本宫的不是。”
说完,凤轻舞目光落在了跪在地上的雨眉身上,“大胆的丫头,平日里开开玩笑也就罢了,今日皇兄在此竟也这般没分寸,该罚。”
“是,奴婢知错,请皇后娘娘降罪。”雨眉声音柔了不少,语气间满是惊恐。
“确实该罚,皇妹作为祁国帝后,对这些奴婢,应得竖起权威来才是,否则像今日这样的误会怕是少不了。”凤傲天语气淡漠,听不出他的意思。
心头舒了口气,凤轻舞点头道:“皇兄说得是,本宫定会严加管教。”
“好了,朕出来得也够久了,宫中尚有政务,先走一步。”
凤傲天说着站起身,眸光最后落在秦歌严肃的脸上扫了一圈,随后迈步离去。
礼节性地送走了他,凤轻舞才发觉自己的手心已满是汗水。
“娘娘,是雨眉闯下的祸,请您责罚。”雨眉仍旧跪在地上,低着头,语气间满是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