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一路缓缓前行着,倒不是凤轻舞不想加快速度,而是她不能让凤傲天看出破绽。
她回慧国的行程必定是先与凤傲天沟通好的,以凤傲天多疑的性子,若是她太过匆忙,定然会引起怀疑,她不能再让凤阳因自己受到半分无谓的伤害。
不过这一路上,走得慢也有一点好处,她总能有意无意地从雨眉口中听到不少关于自她走后,祁国所发生的事。
比如,在她离开的第二日,蔺之晏便又纳了好几位朝堂重臣的女儿为妃;
再比如,年絮安自从晋升贵妃之后,趁着凤轻舞不在,一下子就成了后宫之主,饮食用度都按照皇后的规制来,摆明了是不把凤轻舞放在眼里,而蔺之晏竟然也由得她这样做。
再比如,凤素日日前去永寿宫请安,最近几日更是以服侍太后为名,躲在永寿宫中,甚少出现。
“还挺聪明。”凤轻舞冷声评价着。
赵太后毕竟是太后,纵使赵家倒了,她的身份地位也绝不会有任何改变,否则传出去就是皇帝不孝,而凤素在这个时期选择讨好太后,以赵太后如今的处境,也定然不会拒绝她的靠拢。
“哪里就
聪明了,我看她就是狡诈得很。”雨眉闷闷地说着。
闻言,凤轻舞眉角轻挑,“你似乎很讨厌她。”
“是啊,她本来就很讨厌。”
这个理由凤轻舞是赞同的,凤素确实很令人讨厌。
“等着吧,很快你就知道她的聪明之处了。”
果然就在快抵达慧国时,雨眉算是明白了凤轻舞所说的意思。
这段日子,蔺之晏痛下狠手,肃清了赵毅剩余党羽,除年翊外,无一人逃脱,甚至有几个府邸的人全数被灭,而在后宫,年贵妃嚣张,新进的几位嫔妃自然联合抵抗,据说前些日子,年贵妃险些被毒杀。
有时候凤轻舞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思之缜密,任何时候他好像都能将所有的一切掌控在手中,当你对一切还措手不及之时,他已经部署好了所有的棋子。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帝王,无疑是优秀强大的,可她有时还是会很害怕,会忍不住地揣测,今日他对她所有的好,会不会也只是他某个计划中的一环。
“娘娘,到了。”雨眉轻声在马车外提醒着。
凤轻舞缓缓睁开凤眸,一双眸子间除了冰冷,什么情绪都没有。
“臣齐业参见
祁后!”
齐业一身端正朝服迎了上来,身后跟着一众朝臣随即纷纷行礼迎接。
凤轻舞目光从齐业身上一扫而过,稍稍抬手示意道:“齐大人免礼,自上次祁国一别,如今再见还是仿若隔日。”
“皇后娘娘还能记得微臣,便是微臣的福气。”
齐业恭敬说道:“皇上已在宫中备好了宴席为祁后洗尘,娘娘这边请。”
慧国本是她最熟悉的家,一年前她曾以那样的方式被迫离开,她本以为等她再次回来时,会免不了地难过。
可当她真的步入皇城时,心里却没有半分的波动。
“哈哈,轻舞可算是回来了,这一年可真让皇兄思念啊。”
凤傲天爽朗的声音传来,只见他一身皇袍端坐与大殿高位,一年不见,他以前看起来更加深沉了些。
这种深沉与蔺之晏是不一样的,蔺之晏的沉是冷静沉稳,而凤傲天却给人种阴森可怖之感,仿佛一条伺机而动的蟒蛇,与他对视都会不寒而栗。
凤轻舞缓步上前,掩去眸中深思,以祁国之礼,只朝他稍稍欠身道:“皇兄,别来无恙。”
“咱们兄妹见面不必多礼,快坐。”
凤傲天脸上
满是笑意,若不是对他深有了解,旁人可能真的会认为他是一位慈爱的兄长。
凤轻舞浅笑,随即缓缓落座。
“按照民间的习俗,轻舞这次回来,也算是回门吧。”
双方都落座后,凤傲天率先开口,一旁的贵妃也接着应声道:“是啊,民间有女子出嫁后,要回门的习俗,只是祁后这次回门可隔了好久呀。”
“贵妃说笑了。”
凤轻舞浅笑应付着,这样的宴会她并不喜欢。
“太后今日身体不适,就未出席,轻舞改日再去拜见请安吧。”凤傲天饮下一杯,随口便说着,语气间并不带一点尊敬询问之意,仿佛平日对属下下命令一般。
而对此,在座之人似乎也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妥,台上的贵妃时不时与凤傲天调笑,看起来这个宴会倒像是慧国主臣之间偶尔的聚玩。
倒是将凤轻舞这个主角忘了个一干二净。
冷笑一声,凤轻舞端起一杯酒缓缓站起身,道:“慧帝此言差矣,本宫如今是祁国帝后,纵使他日进宫拜见太后,也应是探访,何来请安之说。”
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凤傲天看向她的眸色深了许多,却并未说
些什么。
而凤轻舞脸色仍旧平静,将手中酒杯稍稍举高了些,接着道:“今日幸得慧帝设宴款待十分感激,只是本宫连日赶路,此刻十分疲累,就先回驿站歇息了,敬慧帝一杯,以表歉意。”说完,凤轻舞将酒一饮而尽。
“等等。”凤傲天出声拦住她就要走的脚步,“朕与轻舞多时不见,今日也别着急走,不妨留下来陪朕说两句话。”
闻言凤轻舞只是缓缓摇头道:“慧帝莫要再为难本宫了,本宫实在是不胜酒力,不如明日本宫去见太后时,你我再聊。”
“如此也好,不过……”凤傲天眸色更加深沉了些,“你今日虽是祁国帝后,但皇宫中,你的芜兰殿如今已修葺完毕,你不妨回去住着,驿站简陋就不用去了。”
“也不必了,本宫今日回国为的是公事,一切礼仪应当以国礼为准,本宫不敢逾矩,告辞。”
丝毫不给面子的一番话,却又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若是以前凤傲天定会训斥她,可现在碍于她祁后的身份,他却根本无力还击,看样子他的皇妹是真的长大了。
凤傲天眼眸渐渐眯成一条线,最终点头放她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