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蔺之晏过来,秦笙随即将头埋下去好些,侧过脸,很明显是不想让他看见。
这些小动作都收入凤轻舞眼底,或许别人不懂,但同为女人,她能看出这里面藏着些什么。
“母后,朕近日刚得了块祖母绿宝石,皇后说这样的好东西应该献给母后才是,所以就一起送过来,给母后看看。”
说着,只需一个眼色,孙公公便将手上的紫檀盒献上。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色泽极佳的上等祖母绿,一整块宝石还未经过雕琢,看起来却浑然天成,自有一番韵味。
赵太后颇为满意地点头,“皇帝有心了。”
蔺之晏嘴角微勾,轻笑不语。
“秦妃这是怎么了?”
凤轻舞紧接着出言问道,蹲下身子看去,她脸上的伤比想象的要眼中,嘴角也渗出一缕血丝来。
“哼,她胆大包天,以下犯上。”赵太后说着,眉间又升起一丝怒气。
清眸微眯,凤轻舞自然知道秦笙的为人如何,若说她会以下犯上与赵太后起冲突,她是一万个不信的。
估计是赵太后故意设计,想要找麻烦而已。
想到这里,她才出声道:“原来是这样,只是既然她已经
受了罚,不如就让她回去吧,免得太后您看着碍眼。”
“皇后此言差矣,哀家就是要让她在此处跪着,直到认错为止,也好给那些背地里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一个警示。”赵太后说着,目光间满是狠辣。
凤轻舞蹙眉,听这个口气,看样子事情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正犹豫着该怎么说下去。
蔺之晏却突然开了口道:“秦妃一向对母后恭敬有礼,怎么会有意顶撞。”
“怎么,皇帝的意思是认为,是哀家冤枉她了!”
“朕的意思是,且不论事情到底如何,毕竟秦妃是入宫最早的妃子,伺候朕多年,如今弄成这幅模样也实在难看,不日母后就算是给朕一个面子,今日便放过秦妃一次。”
“若哀家说不呢?”
场面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很明显,当皇帝和太后两个权势最高的男人和女人变得互不相让时,夹在中间的凤轻舞十分难做。
若是平时,她想都不会想,就会站在蔺之晏这边,可现在却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走上前简单行了礼,凤轻舞出声道:“秦妃这些年确实伺候皇上有功,不如母后将她所犯的错说出来,若实在罪大,
大可按宫规处置,母后与皇上切莫因此坏了母子关系。”
一边说着,凤轻舞一边在暗地里给他使眼色。
可纵使她眼睛都快眨酸了,蔺之晏却像是没看见一般,直言道:“来人,送秦妃回秋阑宫。”
“是。”身后的小太监应声上前,就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扶着秦笙从永寿宫离去,赵太后的脸色很难看,微微颤抖的肌肉显示着她的怒气。
“皇帝还真是长大了,竟为了个女人与哀家作对。”
“承蒙母后多年养育扶持,您放心,这一笔笔恩德,朕都记着,也请母后莫要忘了。”
威胁似的说完一句,蔺之晏也未行礼,转身离开永寿宫,高大的身材透出一股渗人的霸气。
凤轻舞微愣,又很快反应过来,快速跟上他的脚步一同离去,至始至终她都走在蔺之晏的身后,并没有上前。
清淡的眸光落在蔺之晏的背影上,她还记得曾经赵太后如此为难她的时候,那时他都能隐忍下去,而如今换成是秦笙,他就忍不了了吗?
跟着他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等蔺之晏回头之际,却发现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双拳紧握又松开,反复几次后,他
才将情绪平复下来,一双黑眸下隐藏了他太多心绪。
……
翌日清晨,最让凤轻舞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赵太后被蔺之晏这般强势对待后,当日就以头疼为名宣了不少太医入永寿宫,折腾了一夜。
之后又匆匆宣赵毅入宫,向他好好地述说了一番,躺在病榻之上,总是说着自己有可能就会一病不起了。
而太医碍于太后威势在此,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太后头疾是因为受了刺激所致。
一夜的时间,蔺之晏因宠妃而不孝于太后之事传遍来了整个皇宫,就连早朝之时,都有官员上前谏言,称切不可忘了仁孝治国的理念,暗中讽刺蔺之晏因宠失正。
宫中的流言就如同雪花般纷乱,如同严冰般刺骨。凤轻舞单手撑住脑袋,闭着眼思考着,细眉拧成一团,看得出来她此刻很是忧虑。
太后此次回击做得很漂亮,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他权位最高,掌握着人的生杀,但站在越高的位置上,名誉就显得越发重要,若是任由流言扩散下去,纵使这些年他再如何励精图治,也都会被打上昏君的名字。
恶语伤人六月寒,这句话,放在
任何人身上都适用。
“雨眉。”凤轻舞缓缓睁开眼,眸子间依旧一片淡漠,隐约间却又像喊着冰霜。
沉默片刻,她才接着道:“传本宫懿旨,秦妃大逆不道,以下犯上,实难为宫规所容,带去慎刑司杖责二十,且不可宣太医为其整治。”
闻言,雨眉明显一愣,差点以为是自己没听清楚,“娘娘,您说是秦妃吗?”
“怎么,你对本宫的旨意有异?”
“雨眉不敢!”
听出她语气间的怒气,雨眉连忙跪下。
“那还不快去,跪在这里,是打算替她受刑吗!”
“可是皇上那边……”
“皇上那边,本宫自有法子。”
凤轻舞清眸中闪着冷光,指节因用力已有些发白。
其实她哪里有什么法子,唯一能做的,就是挡在去秋阑宫的必经路上,尽量平静地与蔺之晏对视。
“是你下的懿旨。”
蔺之晏眯着眸子,他刚从御书房接见完大臣出来,就听到秦笙被凤轻舞下令仗责的消息。
凤轻舞平静地站在他对面,任由他审视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打转,掩于袖下的一双素手却紧紧握拳,指甲掐进掌心的痛,让她能保持冷静。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