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琐的礼仪终于结束,凤轻舞在宫中嬷嬷的带领下步入她的凤仪殿。
她对住处并不挑剔,只要有个结实的屋顶能遮风避雨,有张暖床不至于夜宿无门便好。
却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本身的要求偏低,所以当她看见凤仪宫时,只觉奢靡无比,随眼望去,入目之物皆是价值连城,就连桌边摆花的花瓶,都是百年前的古董青玉瓶。
“皇后娘娘,这凤仪殿可是皇上亲自监督修缮的,里面的物件也是他亲手所拟,让孙公公从宝珍阁取出,皇上对您可真好。”
雨眉的一声“皇后娘娘”让她差点没反应过来,沉吟片刻,却是一阵苦笑。
她大婚那日突然失踪,如今又突然回宫封后,再加上这样奢靡的宫殿,怕是外间已经在忙着编排她是如何祸国殃民了。
“皇后娘娘,这边请。”宫中嬷嬷指引凤轻舞坐至殿内床边,“待吉时到,皇上会进来与娘娘共饮合欢酒,到时您……”
嬷嬷叽叽喳喳地说着,可凤轻舞却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心头微微叹气。
饶是她从小接受皇家礼教长大,可着礼服凤冠确实是一道过不去的硬伤,她的脖子好疼。
而就
在她想着让蔺之晏快些回房时,秦笙的脚步却不慢,只见她快步疾行,衣带随着她步间清风飘扬。
很快赶至紫宸殿门口,将正准备前往凤仪殿的蔺之晏拦了下来。
匆匆在他面前行了个礼,秦笙快速将自己不久前得到的消息告知于他。
闻言,蔺之晏眸子眯了眯,闪过一抹冷光,“果然,还是这般不自量力。”
此时的钟琉宫中,凤素右臂满是鲜血,衣衫被血浸湿了大半,一张苍白的小脸上,挂着几颗泪珠,模样看上去分外可怜。
赵太后已经在赵柔儿的陪伴下赶了过来,坐在大殿主位上,满是怒气。
“真是反了,才当上皇后第一天,就敢在哀家的眼皮底下做这样的事!”
闻言,赵柔儿连连点头,附和道:“是啊,谁能想到皇后娘娘竟会在自己的册封之日,派人刺杀蝶嫔,这样的事,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走,哀家倒要去看看,那个凤轻舞是怎样,能在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后,还心安理得得接受皇帝的册封!”
说着,赵太后起身就要走。
“皇上驾到!”
一道太监细锐的通传声拦住她的步子,紧接着,蔺之晏一
身黄袍便出现在钟琉殿中,黑眸深沉,满是人看不懂的光。
“妾,妾身参见皇上!”
赵柔儿愣了一下,连忙行礼,目光却抑制不住地往上抬,她自进宫后,能见到蔺之晏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蔺之晏的眸光却连扫都没扫到她身上,径直朝着赵太后的方向而去。
“母后这是要去哪里?”
“哼,皇帝来得正是时候,来人将蝶嫔扶过来。”
赵太后冷哼一声,又坐回主殿之上,眉目间是毫不掩饰地怒气。
凤素很快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了过来,一见到蔺之晏,眼泪立马就掉了下来。
“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跪倒在地上,凤素开始哭诉,“今日是您与姐姐大婚之喜,臣妾本打算准备些糕点为姐姐祝贺,却不想,姐姐竟派了刺客行刺,还好宫中巡防严,及时救下臣妾,否则……”
一番声泪俱下的说辞,若不是蔺之晏在慧国时,就已经见识过她的本领,恐怕他也会相信一二。
“那你又是如何断定,是轻舞派的刺客呢?”
“刺客见刺杀不成便吞毒自尽,从他的身上,搜出了这块玉佩,分明就是姐姐之物。”
凤素说得
坚定,眸光间一丝狠厉之色闪动着。
而赵太后此时也出了声:“皇帝,看看这都是什么事,在自己的册封上,竟派人刺杀亲妹!这样的人,哪里有资格做祁国帝后。”
黑眸扫过赵太后满是怒气的脸,最终落到凤素身上,蔺之晏冷笑一声道:“你确定这块玉牌是从刺客身上找出来的?”
“是!”凤素立即点头,“当时在场的侍卫皆是见证。”
“那可真是巧了。”蔺之晏将玉牌拿在手中,转身看向赵太后。
“这玉牌本是朕准备在新婚之日送给轻舞的礼物,不想前两日失窃了,还以为是哪个宫人手脚不干净,没想到竟到了刺客手里。”
最后一句话,蔺之晏抬高了语调,眸色深沉。
“母后,你说这是不是巧了,朕准备的礼物,都还未送出去,就落入刺客之手,难不成还是朕要……”
“不!臣妾不敢!”
凤素连忙出声打断,这块玉牌,她记得是凤轻舞在慧国时所有之物,如今蔺之晏这样说,分明就是要包庇她,可偏偏她根本找不到理由反驳。
赵太后闻言,神色一凝,“皇帝,你的意思是说,这块玉牌并不是皇后之物
?”
“曾经有可能是,不过现在不可能是了。”
蔺之晏将玉牌拿在手中把玩一阵,突然冷笑一声,声音犹如寒冰。
“今日是朕与皇后的大婚之日,不希望有谁打扰,还望母后成全。”
话音落地,大殿陷入一阵沉默之中,蔺之晏的态度摆明了是要维护凤轻舞,而赵太后手中的证据也被他否定,两方若是再坚持下去,恐怕很难收场。
赵太后深吸一口气,犹记得昨日赵毅浑身怒气地跟她诉说,蔺之晏以赵熙做要挟,逼得他亲手折损了礼部尚书之事。
如今再看看他丝毫不肯退步的模样,看来她眼前的皇帝真的是翅膀,想要摆脱她的控制。
沉吟片刻,赵太后最终退步,“看来此事是个误会,今日是皇帝与皇后的大喜之日,快回去吧,别人她等急了。”
蔺之晏勾勾嘴角,朝她点头示意,接着便转身离去,他是一点都不喜欢在这几个女人之间待着,太过恶心。
眼看着外面天色已晚,蔺之晏剑眉皱起,加快了些步子朝凤仪殿而去。
然而,最终他还是来晚了,等他到时,屋外站了一排苦瓜脸的嬷嬷,就连雨眉也被赶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