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快步朝着神殿门口走去,果然,人还未到就听见一片吵杂的声音。
“听闻王上刚刚归来便驾临神殿,不知是有何要务?”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大祭司缓步走出,暗红色蟒袍散发出不可违逆的气息。
话音出去,神殿外的百姓皆安静下来,目光纷纷落阶前方不远处。
只见一男子背身而立,身穿深蓝色锦缎衣袍,发髻半梳,隐约间能见到额间碎发飘扬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浑身一股高贵之气,纵使不言语,便能猜度出他的身份。
“本王有何要务,难道大祭司不知道吗?”
伴随着低沉的声音,男子缓缓转过身来,如黑玉般的眸子,棱角分明的脸庞,他分明就是蔺之晏。
闻言,大祭司脸色有些僵,蔺之晏乃是现任苗疆王,多年来二人始终不合。
今日这事算是被他抓住了把柄,恐怕不好脱身。
犹豫片刻,他只得硬着头皮道:“王上此话怎讲。”
蔺之晏冷笑一声,他这些日子忙着寻找轻舞,但并不意味着,他就会让自己的对手有任何可趁之机。
“既然如此,那么各位不妨给大祭司提个醒。”
有了蔺之晏的发话,在场百姓立即有人大声喊道:“大祭司卖给
我们的神药,根本就没用!我家老父亲,前两日明明吃了神药,今日却还是走了!”
“对,根本就没用,可怜家里本就贫寒,东拼西凑五十两买了神药给孩子他爹,结果孩他爹还是走了,留下我孤儿寡母!”
“大祭司,你是不是用假药骗人!”
周围百姓喊得一个比一个大声,不过一会儿,连同看戏的百姓,竟将整个神殿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祭司此时脸色铁青,双手紧紧握拳,看向蔺之晏的目光中满是寒意。
然而蔺之晏目光间却连避也不避,四目在空中相对,互不相让。
沉默片刻,大祭司上前一步,脸色在转身瞬间变得诧异无比,“这是怎么回事,吾明明研制出了治疗瘟疫的丹药,怎么会没有效果?”
听得他的话,百姓们也都不解起来,当场就有一个刚买了神药的百姓,将手中的药举了起来。
“这个就是神殿卖的药,大祭司是不敢承认吗?”
见状,大祭司快步走下台阶,一把将百姓手中的药拿了过来,故作认真地闻了闻,顿时说道:“这不是吾研制的药,一定是有人偷换了。”
“神药,是嵇平去取的,一定是他偷偷将神药留了下来,再用这种没有
效用的丹药蒙骗百姓,真是胆大包天!”
大祭司说着,脸上满是怒意,当场就下令将嵇平捆了押入地牢。
蔺之晏在一旁看着大祭司脸不红心不跳地为自己圆谎,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抬手猛地拍了两下。
“好啊,大祭司这出戏唱得可真好。”
脸色铁青地望着仿若真的在看戏般的蔺之晏,大祭司恨不得现在就拿刀宰了他,可此时他骑虎难下,只能缓步走向他。
压低了声音说道:“蔺之晏,你不要做得太过分了。”
“相对于残害百姓,本王自认不如。”
场面一时间僵持不下。
直阶下方传来一阵骚动,苗疆六位首领也赶了过来。
“见过王上,见过大祭司。”六位首领行礼立于台阶下方行礼。
礼才行完,一个洪亮的声音顿时喊了出来,“大祭司,神药的事情,你今天必须给苗疆一个交待。”
毫不客气的一番话让在场不少人都倒吸了口冷气,再看向说话之人,大家却都镇定下来。
只见黎平部落的首领黎洪双眼间满含怒气地瞪着前方,他是所有部落首领中脾气最为火爆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也是唯一一个公开反对大祭司专制的人。
大祭司看到他的
出现,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咬牙说道:“神药之事确实是吾御下无方,让苗疆百姓遭受牵连,确是吾之过。”
“呵,大祭司撇得可真干净!”黎洪冷笑,又道:“既然是这样,我看追查那个嵇平也没意思,大祭司不是号称有神药吗?那就快把真正的神药拿出来!”
“这……”大祭司有些慌了,他哪里有什么治疗瘟疫的神药。
“对!大祭司既然你说假神药的事与你无关,那就把真神药拿出来,抑制瘟疫!”周围百姓纷纷赞同。
蔺之晏始终以看戏的模样站在一旁,黑眸间满是玩味。
天知道,此时他有多想直接趁机解决了他,可苗疆政局牵一发而动全身,神殿主祭还未现身,现在还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依本王看来,如今瘟疫肆虐,不如由本王先行为百姓设义诊棚,控制病情,待大祭司将神药之事查清后,再以神药救助百姓,各位认为如何。”
“也好。”黎洪率先回答,“既然这样,那黎某这两日就在此住下了,等大祭司寻回神药,治好疫情,如此也好给黎平死去的百姓一个交代。”
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大祭司还来不及发言反对,在场之人就都点头认可了
两人的说法,黎洪更是毫不客气地直接走进了神殿,要求神殿卫士给他准备房间。
一切已成定局,大祭司忍下心头恶气,只得礼数周全地接受。
蔺之晏走时,脸上仍旧一脸玩味的笑容,仿佛看了出好戏一般。
当晚,大祭司将自己关在房中,将所有物件通通砸得粉碎。
“蔺之晏,一回来就跟我做对!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百倍偿还!”
愤恨地砸碎手中的茶杯,双眼猩红,犹如暴怒的蟒蛇。
“禀,禀告大祭司,嵇平被打入地牢后一直要求见您,还,还说是您让他……”
话未说完,房门猛地一下打开,大祭司浑身燃着怒气,“去地牢。”
地牢之中,嵇平来来回回地在牢房中走来走去,凌乱的步子间透露了他此刻的慌乱。
目光在地牢四周扫了扫,曾经他经常奉命押送犯人如地牢,却从未感觉到,原来地牢竟是这般的昏暗可怕。
“喂,你,你还活着吗?”
嵇平试探着用地上的石子扔向对面完全处于黑暗中的牢房,他记得那里面关着那个叫凤轻舞的女人。
石块惊动了黑暗中的老鼠,引来一阵吱吱吱的鼠叫,却仍旧听不见活人丝毫的声音,嵇平觉得,她可能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