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湖边,蔺之晏又在这里站了整整一个早上,黑眸间涌动着数不清的情绪,却又全数化为平静。
双手紧紧握拳,他感觉自己真的快要支撑不住了。
“你是生我的气,所以才故意躲着我吗?”
轻声说着,蔺之晏的目光落在湖面上,仿佛心中所思念的人就在湖水间。
良久周遭仍是一片静谧,深情散于空中化为乌有,或许,他去慧国找她本就是一个错误。
当秦笙从车架上下来时,就只看见蔺之晏背手立于湖边,男性高大的身体边,弥漫着一层看不清的情绪。
秦笙猜,那种情绪一定叫思念。
略微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她并不喜欢凤轻舞,有过那么一段时间,她甚至庆幸过凤轻舞的离去,因为如此她就又能让自己再多等些日子。
整理好情绪,缓步走了过去,秦笙在蔺之晏身后不远处缓缓行礼。
“皇上,您离宫已有两日,该回去了。”
蔺之晏不答,仍旧自顾自地看着湖面,气氛陷入一阵沉默。
良久,才听见他冷声说着,“有什么事,说吧。”
心头一惊,秦笙抬眼看眼他的背影,也不再犹豫,直言道:“请恕臣妾插手前朝之罪过,只是您不在的
这两日,母后又有不少动作,而且手段都使在朝堂武官身上,怕是……”
“她图谋不轨也不是一两天,这件事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声音依旧冷冷的,蔺之晏并没有一点启程回宫的意思。
秦笙皱眉,她此次微服出宫就是为了带回蔺之晏,自从凤轻舞失踪之后,他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像以前的主子了。
“难道为了一个女人,你连祁国江山都不要了吗?”
大着胆子喊出口,下意识紧紧咬着唇瓣,她知道蔺之晏的规矩,但她一定要得到一个说法。
“皇上,笙儿这些年始终待在后宫,你知道的,我对您……”
“够了!”
蔺之晏开口打断她的话,转身,离去,动作行云流水、
错开她的一瞬间,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朕已经安排人调查了此事,日后前朝的事你不要插手,待在后宫牵制赵柔儿和凤素,是你唯一的任务。”
说完,他快步朝马车走去,丝毫不曾再停留。
秦笙愣在原地。
永寿宫中,赵太后近日心情很不错,正让宫女为她染指甲,闭着眼睛很是惬意。
前两日她收到消息,边关似乎有异动,就猜到蔺之晏肯定会去处理。
果然
,连着两天他都以抱恙为由没有上朝,而这自然也就成了她在前朝中安插人手的大好时机。
这些年来,蔺之晏对她是表面是尊敬,内在反抗,顶着后宫不得干政的古训,她的事是越来越难办了。
如今,趁着这两日干掉两个武官,真是天助她也。
正在得意之际,永寿宫门口的小太监匆匆进殿通传,“太后娘娘,皇上……”
“儿臣最近得了个好东西,母后可要看看。”
还未等小太监把话说完,蔺之晏的声音已经传来,回过头一看,他修长的双腿已迈入寝殿。
抬起手轻轻挥了挥,让小太监出去,赵太后微微勾起嘴角,她早就猜到蔺之晏回宫之后就会来找她,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看来,她的皇儿是越来越冒失了。
正想着,蔺之晏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并未行礼,只冷冷地笑着。
“皇儿得了什么好东西,那么高兴,难道是凤轻舞那个丫头,找回来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直接戳中蔺之晏心尖的伤口。
蔺之晏面色不动声色,可笑意却未抵眼底,“轻舞一定会回来的,只是在这之前,朕也得为她打扫干净屋子,母后觉得儿臣所言可对。”
“你是
一国之主,打扫屋子这种事……”
“先听朕把话说完。”蔺之晏直接打断她,将一直拿在手中的一本厚厚的账本递了过去。
“母后今日指甲颜色真漂亮,也不知有没有这里面的颜色漂亮。”
赵太后皱眉,她指甲还未染完,并不想半途而废,可他始终举在她面前,很明显不由得她不接。
拿出账本,随手翻开,赵太后的眉头却是越皱越深,快速翻开几页后,她的脸色已然铁青一片。
“你们,都下去吧,哀家要和皇帝单独聊聊。”
闻言,蔺之晏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邪气,“母后觉得这东西,可值得一看?”
赵太后唇瓣紧抿,这本账本上记得却是她的弟弟,赵毅的糊涂账,只要公布出去,纵使她把控朝野,也无济于事。
“皇帝,想干什么。”
“简单,朕认为前两日以涉人命案被降职的两名武将,还需再斟酌一番,您觉得呢?”
刚染好颜色的指甲神色嵌入掌心,赵太后眼中的寒意更多了几分。
“你是皇帝,自然你说如何,便是如何。”
得到她这句话,蔺之晏勾勾嘴角,也不回答转身便离去。
侧身一瞬间,脸上笑意消失,只剩一阵阵冰冷的
寒意,笼罩周身。
这些日子他用了大把的时间去寻找轻舞,若不是边关时,得到密报,可能真的有可能让赵太后得逞。
秦笙虽说确实是多管闲事,但她的话却没有错。
快步走在皇宫之中,蔺之晏第一次觉得如此的压抑,双手握紧又松开,反复数次。
轻舞,快些回来吧。
……
与此同时,苗疆神殿炼丹房中的凤轻舞猛地一下睁开了眼,
猛然间的清醒让她无所适从,移动一下身子,只觉浑身痛得发软,还未站起身就又跌坐下去。
头无力地靠在墙壁上,她将自己的身子缩了缩,抱腿坐于冰冷的地面
已经被关在这里三天了。
这三天里,大祭司用各种方式给她灌了许多药物,偶尔纯一会以很惊讶的目光告诉她,那些药物中,有哪一种是含了剧毒的。
可奇怪的是,无论她一天里被灌下多少药物,甚至被奇怪的虫子咬了多少道伤口。
第二日她总能完好无损地活下来,或许真如大祭司所说,苗疆的药物对她的身子都无效吧。
心头暗暗冷笑,原因并不难猜,她这一生,最有价值的,可能就是凤族的血脉吧。
如此看来,凤族与苗疆注定是互相制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