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轻舞下意识将脚趾蜷缩在一起,除了皇兄之外,这是第一次有男子这般望着自己的脚。
一时间只觉得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凤轻舞竟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身上有银子吗?”
蔺之宴握着脚腕的手掌微微一顿,随即将对方的脚掌浸入温水之中。
“你觉得本君,像是那种出门需要带银钱的俗人?”
凤轻舞下意识摇了摇头,堂堂一国之君出门竟是亲自带钱,只怕是要人笑掉大牙。
脚趾缓缓在温水之中舒展开来,凤轻舞轻轻在水中晃了一下,随即便想要将脚收回。
“再好好洗一下,踩在地上那么脏。”蔺之宴的话一时间让凤轻舞无法反驳。
不大高兴的冲着蔺之宴努了努嘴,继续将脚掌浸泡在温水之中。
“你身上不曾有银两,本宫身上更不可能有,那我们要怎么从这里离开,听说这里可都是消金窟,我们这几日在这里,价钱定不会便宜……”
凤轻舞下意识吞了吞口水,眼巴巴的看着蔺之宴。
若是换了别的地方她大可以报上自己的名号,让他们到凤府取钱,可这种地方……
她怎么能够开得了口呢!
蔺之宴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却故作苦恼的望着凤轻舞。
“本君也不曾带银钱,轻舞也不曾带,那么我们只有让老鸨亲自去凤府取了。”听到蔺之宴这般说,凤轻舞一张小脸当即皱在了一起。
刚想要反驳,便听到蔺之宴再次开口道:“不过凤府外,现在应该都是凤素的人,实在是有些不大合适,不如直接去皇宫之中找风傲天要如何?”
原本凤轻舞这一颗心,还随着蔺之宴所说之话,上上下下不断起伏,可是当她听到蔺之宴最后一句后便知晓,这人分明就是在拿自己逗乐!
当即一脚踹在了蔺之宴的身上,却在无意之间将地上的铜盆踢翻,堂堂祁帝,就这样莫名被淋了一身,和凤公主的洗脚水。
当水泼下来的那一瞬,就连蔺之宴脸上都隐约可见一瞬间的凝固。
“我,我!”凤轻舞当即便想要起身,却被蔺之宴硬生生按了回去。
“我什么我,坐好,好不容易洗干净的脚,要是在弄脏了本君便不会在为你洗了。”
说着拿过放在一旁的棉布,小心翼翼将手中的小脚擦干。
待脚上的水珠全部被吸去之后,凤轻舞连忙想要将双脚
收回,却不想蔺之宴却攥的更紧了一分。
“乖一点!”
对方的掌心有些粗糙,却格外滚烫,顺着脚底一点一点滚烫到了凤轻舞的心中。
看着对方一点一点帮自己穿上棉袜,又看着对方帮自己穿上绣鞋,凤轻舞的脸颊,早已是绯红一片。
下意识缩了缩自己的双脚。
“祁帝当真是下了一番功夫,甚至愿意屈膝为本宫做这等事情,当真是让本宫心中异常感动,只可惜祁帝的柔情蜜意用错了人。”
凤轻舞连忙起身,只留给蔺之宴一个坚决的背影。
本以为蔺之宴会大发雷霆,却不想对方竟是十分平静的笑了一声:“本君只不过是想要用自己的方式对心爱之人,表达心中的情谊罢了,轻舞似乎误会了什么。”
说着弯腰将放在地上的铜盆捡起放在一旁,湿着衣衫便从房间之中走了出去。
直到木门关上的声音响起,凤轻舞这才跌坐在椅子之上。
不知为何,远离蔺之宴的想法再次加重了一分。
对方身上的秘密着实太多,她好不容易这才逃脱了苦海,再也不愿因为一时的柔情蜜意,而使自己再次陷入苦海之中。
蔺之宴的感情是真情流露也罢,逢场作戏也罢,与自己都不曾有丝毫关系。
她如今要的不过是过好自己今后的生活,将凤素欠自己的一一夺回!
刑室之中,巧儿如一个血葫芦一般被挂在刑架之上,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唯一完好的便是那一双干净的眸子。
无论来喜用了多么残忍的手段,巧儿那双眸子之中依旧充斥着滔天恨意。
“你个贱人!嘴倒是硬的很啊,你就在这里死犟吧,杂家今天就在这里跟你耗定了!”
来喜眼中怒火更胜,本以为不过是个把时辰便能够解决的事情,虽曾想,这都已经硬生生耗了好几个时辰了,这巧儿却是死活都不肯认罪!
一把拿过一旁烧的通红的烙铁,直接便按在了巧儿的腹部上,只听得一阵滋啦声响起,与此同时,嘶哑的惨叫声不断从巧儿口中传出。
“来喜,你不过是章素身边的一条狗,我家公主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到时候连你这条狗和你的主人一起,都会为你们今日的所做付出代价!”
凄厉的咒骂声从巧儿口中传出,一时间整个天牢之中不断回荡着巧儿怒骂之声,还有来喜气急
败坏的吼叫声。
蔺之宴离开后,凤轻舞只觉得心中万分不安,在房间之中来回踱步。
直到傍晚时分,蔺之宴这才一身脂粉气从外面推门而入,就连身上的衣衫都已经换了。
原本满是担忧的凤轻舞,当即变了脸色,她整整担心了这许久,而对方竟是去寻花问柳了!
“你可知我们现在究竟是怎样的处境!”
凤轻舞一开口蔺之宴便愣了,随即轻笑一声坐在贵妃榻上:“有些私事需要处理,轻舞可是饿了?本君这便去为你寻些吃食。”
说罢便是要转身离开,却被凤轻舞拦下。
“我们究竟要在这里呆多久,难不成这一辈子都要躲藏在一个青楼之中吗?你是祁国的皇帝,你大可拍拍屁股走人,可是本宫又该如何?”
凤轻舞话语连珠的质问,不由让蔺之宴眼中闪过一抹无奈,随即便想要扶住凤轻舞肩膀,让其冷静下来,却被凤轻舞推开。
“本宫只想知道,究竟何时本宫才能离开,而不是躲藏在此处,就算那凤素再如何想要取本宫性命,如何在外面布下了天罗地网。
这里终究是慧国都城,是皇兄的天下,难道她凤素还能只手遮天不成!”
说着,凤轻舞便是要推门离开,她当真是受够了,在这等时刻,蔺之宴竟还有心思去寻花问柳!
只觉得心中怒火中烧,蔺之宴根本不曾将自己放在心中,那一切不过是他打破自己心房所使的计谋罢了!
越是这般想,凤轻舞便越发觉得心中酸涩,眼眶竟是微微有些发红。
“本君当真是冤枉万分,是轻舞厌烦本君,将本君从房间之中赶出去的,如今却又这般质问起本君……”
蔺之宴苦笑一声,将凤轻舞拉了回来。
“本君去联系了一下本君的暗卫,让他们在细细查看一番四处的动向,随后又去四下打探了一番,这才匆匆回来,轻舞不但不关心本君,竟还这般劈头盖脸一番指责,当真是让本君心如刀绞。”
听闻蔺之宴这般说,凤轻舞面颊之上不由闪过一抹红晕,可一想到蔺之宴换过的衣衫,眼中不由闪过一抹深意。
“这四处打探消息,竟是连衣衫都能打探的不同了吗?”
凤轻舞嘴角勾起一抹淡淡讥笑,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将蔺之宴打探了一番,眼中笑意越发深厚起来。
蔺之宴刚想要开口辩解,却被
凤轻舞打断。
“不必辩解,本宫对于祁帝的感情生活并不曾有丝毫的兴趣,还望祁帝告知,这都城之中的形式究竟如何,本宫何时才能回宫!”
就在此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蔺之宴轻扣了几下桌面,一男子翻身而入。
“主子。”
男子的出现让凤轻舞眼中不由闪过一抹差异,但却依旧不动声色端坐在一旁。
“如何?”蔺之宴微微动了动自己的手指。
男子眼中闪过一抹犹豫,下意识朝着凤轻舞的方向瞥了一眼。
“无妨,轻舞并非是外人,而是你们的王后,为避免引起注意,先唤主母,记住以后轻舞的命令,同本君一样。”
蔺之宴毫不在意的一句话,却不由让凤轻舞心中一动,眼中满嘲讽之意。
随意调动蔺之宴的暗卫?她是否如今应当表现出一副激动万分的模样,还是故作娇羞,内心激动万分的投入蔺之宴的怀抱之中。
或许对方只不过是想要表达他对自己的信任,但对于凤轻舞来说,这一切她都不需要。
“是!属下龙一见过主母。”
龙一万分恭敬的朝着凤轻舞行了一个大礼后,这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属下等人一直密切注意都城之中的各种动向,除了最开始那伙人之外,如今又突然出现了两股来路不明的势力,而且对方行事十分隐秘,只怕是来者不善。
其中一股似乎一直在打探主母的消息,另外一股势力则似乎是冲着主子您来的。”
又出现了两股?凤轻舞不由眉头紧锁,难道除了凤素之外,还有人想要自己的性命?
只是,这其中一股竟是冲蔺之宴而来,倒是让凤轻舞十分差异,难不成竟是有人想要蔺之宴的命?
这胆子可不是一般大。
“龙一,称呼我为凤姑娘便可,我并非是你们主母。”
凤轻舞轻声道,直到现在,她依旧决定要同蔺之宴划清界限。
龙一脸上满是纠结之意,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蔺之宴,见其点头,这才算是改了口。
“凤姑娘,凤姑娘身边的巧儿,也已经有了消息,只不过她如今被关入了天牢之中,具体情况无法探查。”
天牢!
凤轻舞下意识握紧了手中茶杯,面上虽不曾有丝毫波澜,可微微颤抖的双手,却已是将其真实的情绪出卖。
“本君知晓了,你先下去吧,记住派人盯
好那两股势力,尽快查清楚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蔺之宴眼中闪过一抹杀意,看来一场小小的遇袭,竟是牵连出了其他不为人知的事情,这一切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龙一领命,再次从窗口翻身而出。
对方刚刚离开,凤轻舞猛然之间从椅子之上站起。
“我要回宫!”
一双美眸直勾勾的盯着蔺之宴。
“轻舞,你不要意气用事,现在天色已晚,就算你回去,也无济于事,甚至有可能惊动不该惊动之人,这件事情我们还要从长计议。”
蔺之宴好生相劝,只可惜凤轻舞此时,已全然听不进去,或许在不曾知晓巧儿出事之前,她心中还暂存着一丝理智,可当从龙一口中知晓巧儿出事后。
她心中尚存的理智,早已是灰飞烟灭。
如今恨不得整个人飞回宫中,将巧儿从天牢之中解救出来。
“本宫从不曾在乎究竟会惊动何人,不过是想要本宫的命而已,她若是有本事,自己来取便是!可巧儿,巧儿是无辜的,本宫不能再拖累巧儿一次了,你懂吗!”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从眼眶之中涌出。当年巧儿惨死在自己面前的模样,依旧历历在目,如今她这终于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可若是因为自己,再一次害了巧儿,她……
“巧儿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有慧帝在,巧儿定不会有什么事情,就算不相信本君,你也应该相信慧帝!”
再一次?蔺之宴眼中闪过一抹深意,紧紧握着凤轻舞的双手轻声安慰道。
皇兄?凤轻舞原本激动的情绪,缓缓平静下来,有皇兄在,就算是凤素想要对巧儿做什么,皇兄也一定会护着巧儿。
“我还是放心不下,明日本宫还是决定回宫去,这几日多谢祁帝的照料,轻舞定当铭记在心。”
可就算是如此,凤轻舞依旧觉得心中不安,思量再三最终还是决定明日回宫。
见凤轻舞心意已决,蔺之宴不由轻叹一声,望向对方的眼眸之中满是宠溺。
“明日本君同你一起回宫,只是我们不能够大摇大摆的从宫门进入,你可曾知晓别的路?”
凤轻舞下意识咬了咬嘴唇:“知道一条密道,可直接通向西南已经被荒废的宫闱,只不过那是小的时候,皇兄偷偷带本宫出宫时的密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本宫不确定,它是否还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