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跟着你!”
曲钧山见白锦绣心中主意已经定了,赶紧侧身上前,对白锦绣道。
“我跟着你!”
白锦绣摇头。
“不,你的目标太大,也许他们中有人认识你。听话,回府,告诉老太君,我没事。”
坚定的又对曲钧山摇了摇头,白锦绣趁着那边正乱做一团,眼见着有刺客已经挑了车辇的轿顶,那四个小丫头在里面想必早已经准备好了,齐齐的冲了出来,霎时间兵器之声,不绝于耳。
就在此时,只听到这兵器森冷的声音,连着马蹄乱踏的声音中,忽的所有的人都听见一声女人的声音。
“驾!”
白锦绣大喝一声,手握缰绳拨转马头的时候,像是慌乱中,将头顶的三梁帽扯落在地,任一头乌发散披于身后。
那些刺客见轿中的人已经年近六十,自然知道这根本不应该是景王王妃,又听到这一声女子的嗓音,顿时就都已经纷纷扑向了白锦绣的方向。
“驾!”
白锦绣再催身下的骏马,此时跟在她身后的只有一个崔鲛。
崔龙拦在了曲钧山的面前,定声言道。
“大人,现下也只能如此。”
曲钧山虽然不放心,但是看着白锦绣顺着皇城的方向,直奔了城外,这时他的眼里,也是定定的望了一眼。
虽然外面传长姐待白家人刻薄寡恩,可是若是真的如此,她自己能让白家的几房都借着她的势,起了家,又在几年下就容他们聚了这么多的财富。
如果,她真的是个刻薄的性子,又何必费心替自己的父亲寻个妻子。
主持中馈,不是说一味的仁善待人,杀伐予夺,居上位者,如果没有气魄,没有手段,终是不成的,一家如此,一城如此,一国也是如是。
祖父把这些道理细细的分析给他时,曲钧山更是从心
底里佩服堂姐。
若是,她是个男子,该是如何的一番成就。
她比阮先生会多了果决手段,比起王爷则多了分待下的宽厚仁慈。
种种感叹,都在看着白锦绣飞驰而去的背影里,曲钧山见崔龙正忙着阻挡追杀过来的刺客,趁人不备,拨了马头,目光坚定的随着白锦绣,疾驰而去。
将那些刺客的目光引到了她自己的身上,白锦绣已经注意过了,那些刺客的身上没带着弓弩一类的东西,这才敢放马急驰。
田乘风是认得白锦绣的,他正往出事的地方带了一队人赶过去,却见白锦绣披散着头发,身着赤色五品朝服,面色沉水,竟是一副面不敢色的冷静。
“王妃!”
田乘风没有骑马,大声的刚喊了,白锦绣这时已经急驰着从田乘风的身边正巧经过,回头只看了田乘风一眼。
“去拦住那些人!”
“是!”
田乘风领命,这时候,他仍旧不忘从自己的随从里挑了一队出来。
白锦绣虽然已经奔得远了些,但他还是遥遥的喊了句。
“王妃,带上这些人手,都是可靠的。”
白锦绣根本没有回头,在田乘风的眼里,不过是一团乌云般随风摆舞着的长发,还有那肆意张狂着个性的一个女子!
白锦绣当然不会真的相信了田乘风给她的侍卫,她和崔鲛还有曲钧山带着这一小队人刚出了城。
“你们顺着小路,过前面的那座崖山,可以直奔王爷的行营,在那里换了快马,再奔王爷的驻地,务必告诉他京中的变化!”
白锦绣停了一下,对崔鲛极郑重的又嘱咐道。
“现下王府里虽然是围得铁桶一般,但是你还是要到了行营以后,务必尽快折翻回京城,找到你大哥,帮我代句话,只要保护好了世子,我白锦绣许你崔家满门三代
富贵荣华!”
“王妃!”
崔鲛当年跟着崔龙护送白锦绣出关的时候,不过是十二三的年纪,这几年的历练让他长了许多的见识,今天危难之际,见白锦绣这么说,自然是心中高兴。
“我和大哥必是誓死保卫世子!”
白锦绣点头。
崔鲛带着田乘风给的十几个侍卫一路小心行进,虽然是有几个刺客追了上来,却见当中没有白锦绣,不过是伤了他们几个人,便匆匆的折返。
到了大营的时候,已经是几近黎明,崔鲛哪里还敢休息,拿了贴身放着的王府侍卫的牌子,又将京中的事情仔细的交待了,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换了匹快马,换了身武士装束,只带了两个田乘风给他的侍卫,星夜就奔着京城里赶。
到了永乐城下,崔鲛拿着王府的侍卫牌子又叫了城门,只说有军务在身,请那些人通融,有田乘风给他的侍卫,城门很容易就叫开了。
崔鲛又赶紧直奔王府急驰而去,还未等他到了王府的门前,就见自己的大哥崔龙已经催马迎了出来。
“不是让你保护王妃吗?”
崔龙着急的问了一句。
“在哪儿分的手,王妃的身边可有人保护着?”
“就,就曲大人在!”
崔鲛到这时候,才将将的冷静下来,悄悄的拉了大哥,把白锦绣的吩咐与崔龙说了遍。
崔龙听完了以后,站在冷清的连只老鼠都不敢钻出来的宽阔街道上,只轻叹了声。
“到底还是王妃谨慎。”
崔鲛听出来崔龙话里的意思,不由得脱口就道。
“事到如今,王妃竟还……!”
未及说出口的话,被崔龙厉眼止住。
这种事情心里明白,却当真不能说出口了。
外人视他们兄弟为王妃心腹,可是,王妃到底还是不信任他们兄弟!
这才会把他们支
开。
白锦绣并不是不信。
躲过了几拨追杀,星夜繁星之下,乍然间周围异样的安静。
想是这里,终可以安全栖身了。
白锦绣叹了口气,左右环视着森冷的夜色,幽幽的回了曲钧山。
“虽然共过生死,可是到底他们是能被利诱的。”
说完后,白锦绣自己都唏嘘一笑。
“不像你,与我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是想要摘都摘不出去,皇上就是想要利诱都没得处下手,许以高官厚禄,赐你锦绣前程,这些他已经许不了曲家,曲家也不会全然听命于皇上,而崔龙他们却不同,他们毫无根底,只需要些许利诱,在他们的眼里,那便是想也不敢想的。”
怕白锦绣伤心,曲钧山忙道。
“长姐这地方想得可真是妙到了极处,就是他们把地皮翻过来,都不会想到此处,可是,若是王爷也想不到呢,你我岂不是要困在这里?”
“不会。”
白锦绣自信的摇了摇头,抬头又望了望群星闪烁的璀璨夜空。
现在,孙恪该是能得了消息了吧?
王府里有孙恪养的信鸽,早就会有侍卫放了出去了吧?
元泰那里是不是也知道了消息,小丫头会不会担心得睡不着觉?
动静这么大,就是自己不说,想来父亲现在在养病,消息闭塞了些,却不知道那些管事的是不是探到了什么风声,不知轻重的报了进去,若是父亲知道了,肯定是要担心的,就是不知道二伯父和四伯父能否瞒住了消息?
还有,王府里的长德,今夜是不是睡得安稳?
乳母和宫中的教养嬷嬷有没有什么大意的地方?
孙长德的安危白锦绣是不担心的,她今天之所以会这么狼狈,完全是因为她太过自信了,把孙恪留给她的侍卫只带了一半出来。
她以为孙昭不会撕破
了胆,却没有想到孙昭将死,到底是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在腰下摩挲了几下,从一个随身的荷包里,白锦绣拿出了自己做成了佩饰的一枚田黄扭印。
她自言自语了句道。
“这还是从他的书房里偷出来的呢?”
曲钧山拿过,看了一眼,见竟是孙恪的闲章。
“长姐收好。”
只凭这枚闲章就能认定了孙恪的身份的,这本应是一对,孙恪必是知道这枚章在白锦绣这里的,想来偷这个字,不过是长姐一时思念王爷罢了。
“怎么?”
白锦绣见曲钧山语气慎重,不由得有些怀疑这枚印章的用处。
“很重要吗?”
“这是一对,王爷的闲章也有闲章的用处,各处官员人等见了,也都会立刻知道这是王爷的物什,可大可小。”
白锦绣俨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这东西竟是像兵符那样的功效吗?
白锦绣没有问,却有些想不明白,既然这东西这么重要,那天她拿走了以后,孙恪怎么问也没有问过一句?
他不是这样轻重不分的人啊?
“我当时不过是看着它喜欢,才拿了的,却没有想到这东西竟是这么重要。”
将印章收到了荷包里,白锦绣半闭上眼,脑子里却一直回想着这一天惊心动魄的经历。
“要是,要是咱们俩就此失踪了,你猜以后孙恪会怎么做?”
曲钧山没有回答白锦绣的问话。
就像是白锦绣说的,她与曲家一荣俱荣,现在就是舍了自己的这条命,他也是要把白锦绣平安送回王府的。
这是他的责任。
白锦绣想了会儿,像是有些困意,曲钧山才解了风衣,罩在白锦绣的身上,白锦绣却忽然间的坐了起来,慌乱的望了两眼黑漆漆的夜色,这才又长叹了声,没有说话,只是拢了拢身上的风衣裳,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