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说。”
看着父亲的小心翼翼的神色,白锦绣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有心上去安抚,可是,又无法上前,白锦绣也只能递了个眼色给旁边伺立着的小丫头。
好在小丫头还算是聪明伶俐,白锦绣才给了她一个眼色,就立即挪了个罗汉椅到了白方的近前。
“父亲,先坐吧。”
让父亲坐下了以后,白锦绣问了问锦月的婚事的事情,白方只大面的应了些,然后又告诉白锦绣,说是王爷的意思是可以操办一下,不必太过简单了。
然后,白方又说了和曲家商议后的结果。
“已经包下了京城里的泰和酒楼,便是其它的也一应俱全,再无什么其它的要操办的事情,好在这次有你的二伯和四伯帮着操持,虽然是临时有了些改动,总还是来得及的。”
“那就好。”
白锦绣点了点头并不多说。
白方虽然说了这么许多,却不见白锦绣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又不知该如何,想了想只能试探了一句。
“总共摆了一百五十桌的席面,没有用海参翅肚一类太过的菜肴,只挑了京城和会郡两地的精致菜肴,一桌共置了二十道菜,另外酒用的是咱家自己酿出的女儿红,取的是个好名头,至于吹鼓等其它的一应用的都是会郡本地的艺人戏子。”
这些事项哪里需要向白锦绣一一交待清楚,看着父亲的小心和谨慎,白锦绣更是觉得委屈了父亲,起了身,亲自给父亲满了杯茶水,白锦绣见白方竟是十分惶恐的起了身,只能勉强的笑道。
“父亲看着操办就是,以前是我想差了,总想着保全一大家子人的性命,想着未来如何,可是,人若是现在活得不痛快,那未来活得多长又有什么个意思,妹妹的婚事,父亲
只管照着自己的意思操办就是,就是这官,若是父亲觉得牵拌,不当也罢了。”
“不敢,可不敢这么说。”
白方忙拿话头拦着白锦绣,见房里有两个小丫头伺候着,白方又赶紧想办法替白锦绣补救刚才那番话。
“父亲知你是好意,心疼父亲。别的你不必操心,只要你和王爷夫妻和顺,父亲这里你莫用担心,虽然宁氏做事糊涂了些,但她倒是对父亲一心一意的,平日里夏姨娘也算是体贴细心,哪儿有什么委屈和牵拌之说。再说就是不为了你,只为了你的几个弟弟,这些都是为父该做的。而且,父亲还欠了你许多。”
“父亲何必这么说呢。”
白锦绣有心不想提以前的伤心事。
“我也不过是这么一说罢了,既然王爷都发了话了,父亲还担忧什么呢,只管照着心意操办就是了。”
“为父省得的。”
白方应了一句,待丫环上前扶着白锦绣重新坐下了,才犹豫着的问了白锦绣句。
“等大礼结束了以后,是不是方便让两个孩子见见你祖母,她现在年岁也大了,耳朵眼睛都不好使了,这次上京也不容易,只怕有这一次,便不会有下一回了,我想着她又不方便总留在京里,可是,两个孩子总是她的四辈,你祖母到了京以后,每每提起来都落泪,我想让她见两个孩子一面。”
“我知道了。”
白锦绣隐约间觉得祖母要见自己必不会是这么简单的目的,若说祖母对自己的两个孩子有多想念,只怕这些都是虚。
在会郡的时候,她办下的几件事情委实是让老太太拿她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虽然说后来有了一起搬到了会郡的事情,只是,到了会郡,白锦绣当时就逃了出去,还未等接了老太太进
府呢,如此种种,白锦绣就是想要相信,也不可能的。
“若是你为难,”
白方语气迟疑,他实在是为难,若是不让母亲见,实在是他的,也是白锦绣的不孝,可是,母亲和二嫂打着的主意,白方虽然心知肚明,可是,因为牵扯到了自己的儿子白锦雷,白方又不方便多说,虽然他曾经几次和父亲提起二嫂的打算,可是,父亲却也不知为何像是信了二嫂的话,甚至说,让王爷见见二房的两个侄子,没准以后会有些其它的出路。
这话原是不错,只是,孙恪的决定哪是是能让人去商量的,既然孙恪已经指了白锦雷的名字,若是白家再送上其它的男丁,实在是并不妥当。
只是二哥现在又是一心在替他打理着生气,而且还要帮他操持锦月的婚事,白方又实在不方便和二哥亲自说话。
“若是你为难,”
白方反复的说了两遍,这才勉强的开口。
“为父便替你想个由头,告诉你祖母你不方便就是了。”
“父亲说得哪里的话,祖母既然要见,那便见吧。”
白锦绣淡淡的道。
“只是白家肯定是不行的,牵扯到锦月的事情也不方便,等我回去和王爷商量一下,回头给父亲个说法吧。”
“嗯,是得要问过王爷。”
白方忙点头道。
“若是元泰不方便出宫,就只见了长德也是好的。”
“父亲不必操心了,等我消息吧。”
白锦绣不想父亲为难,虽然白锦绣极不喜欢二伯母的做派,尤其是曾经差点把她害了的那件事,白锦绣还是没有对孙恪说过,而且就连瑞雪那里,白锦绣也是嘱咐过了三四遍,生怕孙恪为此牵怒到了白家。
“好,好,这便好了。”
看白方满意的笑容,白锦绣也由心而发的
笑了。
“爹爹若是有时间不妨常到王府里走动走动,便是其它三个弟弟,也可以一并的带着。”
“嗯,锦霓现在也启蒙了,虽然小了些,但是师傅倒说他的资质不错。”
“是吗?”
白锦霓是宁氏生下来的那个孩子,是白方的嫡子,白方又是老来得子,从曲钧山那里白锦绣已经知道了父亲对这个小儿子格外的宠爱,如今父亲的意思里,只怕是让自己提携和照顾的成分居多。
可是,宁氏实在是白锦绣不喜欢的。
“锦霓是家中嫡子,父亲自是要更费心些才是。”
白方见白锦绣提下到锦霓,自然是心里高兴,白方当然是希望白锦绣能多帮扶着这个弟弟。
“正是这个道理。”
白方没有想过要续弦的事情,若不是当初白锦绣坚持,白方也不会有这个儿子,而且锦霓少年聪颖,虽不说过目不忘,但读书之事,较之两个哥哥倒是真的要聪颖了些。
看着白方和自己说话都是如此的谨慎小心,白锦绣一时心中有万般思绪,都不知从何说起了。
施嬷嬷这时候已经准备好了回去的东西,进屋来瞧了瞧,见这边没有什么事了,便上前回话,说是一切都问准备妥当了,可以走了。
“那就走吧。”
因为是在寺里,白锦绣并没有让人把轿辇抬进来,只让施嬷嬷清了清路,便自己走了出去。
到了山门前,四个粗使嬷嬷站在白锦绣的软轿之前,这是要抬她下山的。
白锦绣见轿子的不过处还站着曲钧山,这才笑着看向了曲钧山。
曲钧山见白锦绣望向了他,连忙叫了身边一个十几岁身着清蓝色锦袍的身形体态都有几分肖像白方的少年,一起向白锦绣走了过来。
待他们走近了,白锦绣才看出来跟在
曲钧山向后的竟是自己的弟弟白锦雷。白锦雷比幼时壮实了许多,虽然脸上还有一些稚气,但看得出来还算是同龄人中很是沉稳的了。
曲钧山走到白锦绣的近前,撩袍才要跪下,白锦绣笑着说不必,又让丫环将曲钧山扶住。
“没有那么多的说道,而且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倒是折腾了你一趟。”
“表姐说得哪里的话,这本是钧山份内之事,王爷有事,我就是再忙也要亲自接表姐下山才安心的。”
且不说曲钧山说这番话是不是官样文章,单就他今日的谈吐,已经比白锦绣初见他时长进了不是一星半点。
白锦绣和曲钧山说话的时候,白锦雷已经双膝跪了下去,规规矩矩的给白锦绣磕了一个头。
白锦绣看着这个弟弟,说不上来十分喜欢,但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又是一脉血脉,点了点头,见他虽然有些怕生,还算是进退有度,便夸了句。
“锦雷也长成人了,跟着表哥要好好的学着办事。”
白锦绣虽然说着白锦雷,可是,看着的人还是曲钧山,曲钧山并未说话,只是对白锦绣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会用心教他。白锦绣也点了点头,然后这才笑着示意随侍的丫环扶了拍白锦雷起身。
“这些日子听说你要跟着你表哥做事,记得要多看,少说话明白吗?”
“弟弟,知道了,谢长姐教训。”
白锦绣对这几个弟弟妹妹一直都很严厉,就是对白方现在的夫人宁氏白锦雷也没有像对长姐这般敬畏,再加上白锦绣现在的身份,白锦雷自然是更加惶恐了些。
白锦绣仔细的端详了两眼这个有几年自己都没有见过的弟弟,见他神色有些发白,像是怕的厉害,白锦绣本是有心再说的话,也只得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