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这般,白锦绣才能拿捏住情绪,让心底那些烦乱渐次的平静下来。
以白锦绣的性子,这点小磕碰实在不值得这么折腾,瑞雪心下明白白锦绣的心里压着大事,她又不好劝,想了想后,这才柔声道。
“还有半刻钟。”
“让她们都下去吧,你也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弄。”
白锦绣想得头疼,神色已然有几分的不耐。
前些日子还不觉得自己再也承受不住了,今天也不知为什么竟被孙恪撩拨得真的燥了起来,刚才拼命的压了几回,可是,还是觉得脑仁犯疼,怎么也想不出来个眉目。
瑞雪见白锦绣面色露了不悦,也不敢再多说,心中略加盘算,只轻声的应了。
“是。”
瑞雪打发了厨房里的厨娘,又把院子里伺候的丫环能遣退了的遣退了。
看着瑞雪的眼色,施嬷嬷也恍然的明白不只是刚才王爷发脾气的事情,只怕王妃的心里是做了什么心病,所以,瑞雪虽然让了她两回,施嬷嬷还是没有回去憩着,而是和瑞雪对坐在了门口的回廊下。
又过了一个时辰,白锦绣还是一个人站在里面,这时候天已经渐渐的黑了下来,白锦绣却根本没有吩咐人掌灯,只一个人站在已然灰暗了的厨房里,仍旧像是平心静气般的不见眉眼的丝毫动弹,小半盆的肉馅,并没下去多少,瑞雪和施嬷嬷都不进去劝,便再无人敢踏进去。
刘远远远的张望了两回,都缩了脑袋,连院都不敢进的就遛走了。
施嬷嬷琢磨着也许小世子能哄了王妃的高兴。
“这样不是办法,姑娘还是再想想吧,若不成把世子抱过来?”
施嬷嬷心急,看了好几回都不见白锦绣有个动弹的意思,便对瑞雪使着颜色,又小声的嘀咕着,也许世子会成
的。
瑞雪见她沉不住气,瞪了施嬷嬷一眼。
“你若是真的想要找打,便去吧。”
见瑞雪不同意,施嬷嬷也不敢再说,她知道白锦绣的性子瑞雪是最拿捏得准的,所以想了又想,小声的再对瑞雪说道。
“要不把那位外客请过来?”
阮玉环在王府里已经住了有些时日,自然是能请得动的。
瑞雪摇了摇头,揉了揉额角,低声道。
“现下只有王爷能进去,你敢去请吗?”
孙恪哪里是施嬷嬷请得动的。
只是,现在的脸面都是白锦绣给的,所以,施嬷嬷到底是心里感恩的,这才越发的为白锦绣着急担心。
瑞雪隐约的能猜出些白锦绣的心事,早些年,她又是替孙恪办过几桩事的,自然是又能明白些其它的原委,这种事情任何人都劝不了,只能白锦绣自己拿主意,就是王爷都未必能保得住王妃的平安,这才是瑞雪执意的想要留下的真正原因,可是,这回白锦绣竟像是狠心了的想要甩脱了她一般,半点犹豫都没有的就把自己给遣了出去。
瑞雪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子白锦绣直挺挺的背影,起了身。
“我去。”
说完后,瑞雪自己先沉了沉气,径直往孙恪的书房去了。
孙恪以为白锦绣会进来,可是,等了好一阵子也不见外面的动静,他才瞪了眼身边伺候茶水的小厮,那小厮倒十分的乖绝,立刻就回了话说是王妃回后宅去了。
孙恪生生的又被白锦绣气了一遍,心里压着的怒火便越发的不能遏制了,几乎想要抬步就进宫里去。
也就在孙恪生气的这会儿子,刘远倒是没有通传就低着头的进来了。
“什么事?”
孙恪冷声冷气的问,言语间像是有掉冰碴似的,这让刘远本就怕了三分的更是加了九分。
"内宅的暗卫传了个消息出来,王妃在琼玉堂的小厨房里。"
“回这个做什么,你们当真是闲得发慌了?”
孙恪也不问青红皂白,听着王妃两个字,当下就狠手摔了手里的书。
见刘远拿这样的小事来烦他,更是越发厉声的斥道。
“王妃又没一把火烧了琼玉堂,当什么大事这里的乱嚷,当真是闲得没事了?”
“奴才不敢。”
刘远赶紧双膝跪倒,他现在十分的想,百分的想,千万分的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当大管事,再不受这三头六臂的各路人物的夹板气。
加着十万分的小心,刘远偷看着孙恪脸上的愠怒之色,几乎是颤着声的回话。
“是,王妃亲手在包饺子?”
“什么?”
孙恪眼睛突的一跳,下意识的就以为白锦绣是在厨房里的下什么泻药一类的东西,回头再给他吃。
想是,以白锦绣的性子,当真是可能报复自己的。
孙恪发现了自己竟胡思乱想了起来,这才压了压心头混乱的怒火,静了静心,压着胸口的气闷,冷声道。
“仔细的说明白,怎么回事?”
刘远赶紧回话。
“王妃从书房回去了以后,就自己关在了小厨房里,亲手在包饺子,还把所有的厨娘都赶了出来。”
孙恪头疼,十分的疼。
但凡是稍有些身份的女子便说是亲手做羹汤,也不过是下人们做好了以后,由这些女子的手端上来罢了,哪里会有谁真的下了厨房去做这些腌脏的事情。尤其,白锦绣现下的身份,只怕是当真是动了大气了。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
孙恪想要骂人。
可是,骂谁?
只怕现在白锦绣心里憋闷着的火气还有烦燥,不比他少。
明知道白锦绣心里在惊惧和思虑什么,孙恪揉了揉被白锦绣气得
发疼的太阳穴。
孙恪听到白锦绣如此反常出格的行径,反倒什么也不必问了。以他的智谋,只是稍加的揣度便能想出来,白锦绣今天的反常。
可是,万事不是都还有他在吗,而且又有两个孩子做了持仗,她竟是仍旧这么没有安全感吗?现在,她又是这样,孙知道自己少不得还要去哄。
这算是什么?
可是,想到那卧房里的字画,孙恪的眉宇又翻腾起了十分的不悦。
反复的按压了心头的燥意,孙恪竟也觉得自己这些日子确是忽略了她了。
“下去吧。”
从书房走出来,孙恪独自一个人踱着步子,踏上游廊,信步的往后宅的方向走着,眉宇微紧。
瑞雪见自己竟是在游廊看到了孙恪的身形,赶紧上前。
“王爷,奴婢给您前面引路。”
虽说还不必提灯笼,瑞雪却把手里的灯笼擎着,也不问孙恪去哪,只是挑了个灯笼在前面默默的带着路。
进了琼玉堂后,孙恪没见白锦绣迎出来,剑眉微皱,虽说是忍隐不发,脸上的神色却又冷了几度。
至到了琼玉堂的后面白锦绣平日所居的房间,孙恪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就连丫环倒上来的茶水,都没有动弹一下,只是坐到了榻前,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瑞雪见总是把人请过来了,也顾不得孙恪是否高兴,赶紧派了仔细的丫头在门口候着,她则返了身亲自去给白锦绣报信。
“是吗?”
白锦绣竟是根本不当意,听瑞雪说完了以后,连眼皮都不眨一下,更是没瞅瑞雪半眼,仍旧专心致致的摆弄着手上的面皮。
瑞雪少不得上前一步,耐心的劝白锦绣。
“王妃,您还是赶紧回房吧,王爷像是有些不悦。”
“那这时候,我还触他的霉头去?”
白锦绣冷
冷的扯着唇。
“想要来就来,想要走,半句话也不给甩了袖子就当众给我没脸,世上没这么便利的。”
白锦绣越说越觉得孙恪今天的飞醋实在吃得让人生气,郁闷。而白锦绣心头的邪火这时候也有了由头。
瑞雪头疼,十分的疼,只得颇有些苦口婆心的口吻道。
“王妃,当下这种时候,您竟还和王爷置这种闲气,就是不心疼你自己的身子,可是宫里的公主呢,府里的世子,还有您,这朝里朝外的事情,但凡王爷稍分了半点心思,若是有所疏漏,王妃只怕是第一个心里不安生的。您这又何苦自己置这些闲气,赶紧哄好了王爷,让王爷安心政事才是真的。”
白锦绣明明知道瑞雪的话里的意思,也知道瑞雪说得是极正确的。只是,越是这么想,白锦绣便越觉得自己今天受的委屈无处可说。
摆了摆手,白锦绣示意瑞雪不必再说了。几分无力,白锦绣心中叹息。
“让我静静。”
白锦绣说话的时候,这才放了手里的饺子皮。
瑞雪见此赶紧让小丫头捧了水,亲自服侍着白锦绣净了手。又小心的替白锦绣戴上了镯子还有钗环一并的饰物。
“王妃,这还是王爷送的呢。”
一只赤金掐丝金凤步摇而已,孙恪送的时候并不在意,白锦绣收的时候也不在意。现在想着,像是还是她回府的时候,孙恪遣人制成的。伸手和要拨簪子,白锦绣却忽然神色恍惚的问了句。
“瑞雪替我想想,我身上有哪一样是不属于他的?”
这个男人骨子里的霸道,白锦绣最已经领教过了。
她已然是被孙恪圈死了在了王府里的。就连心,也都早不知什么时候全都系在了孙恪的心上,所以,自己身上又有哪一样不属于孙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