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钧山见回完了话,便起身告辞,白锦绣见时间已然到了晚饭的时候,便留他在王府里吃了饭。
曲钧山走了后,施嬷嬷服侍着白锦绣换下了衣裙,她见白锦绣有些愁眉深锁,趁左右无人的时候劝道。
“王妃何必为这点小事劳神,现下您的身份在这摆着呢,见是礼数,不见也总是礼数,若是王妃不想见客,奴婢跟刘远说一声,她们递到礼部的折子自然是被拦下来,左右曲家老爷和咱家白八爷都是心知肚明怎么回事的,哪儿还有您这里愁这个。”
“话虽这么说,只是,”
话未说完,白锦绣轻声的叹了口气,想了片刻后,又叹了声。
“去叫刘远给那边打个招呼。另外让他对白府那边的事照应着点。”
“是,奴婢再派两个得力的嬷嬷过去内宅支应着,便万事都有了。”
施嬷嬷听瑞雪说过关于白家的事,以前,还只是索要些钱财,只怕现下不知道又要折腾什么呢!自然明白白锦绣为什么不愿意见这些人。
白锦绣考虑的是因为现在局势如此诡谲难平,她实在没有精力去应付老太太,也不愿见宁氏。
宁氏被送走前手里掐着父亲给她的银钱,为了她大哥宁云阳四处动作,虽然白锦绣也能理解宁氏的想法,但是,宁氏这样到底是伤了白锦绣的心。
宁云阳,白锦绣不想赶尽杀绝,好不容易在孙恪的手底下算是把他的命保住了。
当初的时候,白锦绣自己都觉得窝囊。
现下倒好,宁氏又拿着钱四处走动,还打着她的旗号,若不是外祖母把宁氏送回了会郡,只不定闹出什么难看的事呢。
像是这种事,就是搁谁身上觉得膈应。
如此,不见也好。
想猜中孙恪的心思,实在是一
件难事。
好在白锦绣自觉还算是他的枕边人,纵使那个人心思若是海深,仔细的剥减过了一番以后,白锦绣到底还是弄明白了孙恪的心思。
虽然,尽管,可能,还是有些不确信自己的判断。
尽管,并不确认,但孙恪前两日与她谈话的的态度已是昭然,他对皇位没有野心,原因不外乎他想要做个好叔叔,或者是他自负的认为,做与不做那个皇位,与他实在无多在原妨碍。
是不是有点像清朝的多尔衮?
自得其乐的笑着,白锦绣大笔一挥,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了“清风朗月”。
施嬷嬷见白锦绣端详着这幅字许久,又是极满意的样子,即上前问道。
“王妃,需要命人裱上吗?”
“裱上吧。”
虽然是见不得人,可是挂在自己的房间里,到底也丢不到哪里去,只是被他取笑两句罢了。
白锦绣自觉脸皮甚厚,还可以抵挡得住的。
总也不过清闲了这片刻的功夫,施嬷嬷收了纸,又让小丫头们小心的收了笔墨后,便催着白锦绣道。
“王妃梳妆吧,外间的管事和嬷嬷等着回话,就是宫里那边也都有几桩事,等着王妃的话呢。”
到了外间以后,一概事由,能大事化小的就大事化小,能闭门谢客的就闭门谢客,这些管事和嬷嬷也都摸准了白锦绣的心思,要的不过是她的一句话罢了。
只有两件事是这些嬷嬷和管事的拿不了主意的,其中一件是侧妃魏氏需要延请太医。
魏氏自从段氏离了王府以后,便足不出户,白锦绣连她的请安也都免了,不见最好。让管事拿了牌子去宫里请太医过府。
另外的一件便是白锦月的填妆。
无论怎样,总要给白家做做门面,也是给白锦月做
做门面,曲家那边虽说白锦绣再放心不过,可是,到底是自己的妹妹,怎么着也要用心点才好。
孙恪说过要送一堂白虎下山的宝石嵌珠的画,另外再亲自写幅字也一半裱了送过去,有了这样的压得住整堂的赏赐,曲家的声势再没有比这更让人艳羡的了,只是不方便做不填妆之用。
而白家那边的事,实在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白锦绣连白锦月的婚事也一概没有怎么过问,思来想去,只吩咐了让宫中的营造司做套精致的羊脂料的和田白玉头面,算是白锦月的填妆。
白锦绣将王府中的事情料理得还算是稳妥,现下这种局面,无事便是最好的消息了。
现下,就连府里的那些禽兽都知道息气凝音,更何况那些管事和奴婢们,恨不得把自己蒸发成了空气才好。
孙昭的身子越发一日不如一日了,京城里已经传言皇上支持不了多少日子,虽然白锦绣没有刻意的探听什么消息,孙恪也似乎有意的不把宫中的消息告诉她,可是,就是单单的看着这些日子一帮臣子们的折腾,白锦绣也知道,朝中的情形,宫中的情形比起王府自是更让人心惊胆寒。
白锦绣尽量避免入宫,一则是不得自在,二则是免生事端。
白锦绣如此的想,可是,有人却不这么琢磨的。
完颜东兴亲自带着二十骠骑进京谢恩,还特地请旨,想要见见摄政王妃,以谢当年救命之恩。
其情可准,当今圣上孙昭下了旨,于八月初三命摄政王携王妃于宫中武德殿赐宴东兴王。
这天,白锦绣自然是锦衣华服,半点不敢马虎大意。
待收拾停当后,临镜自观,白锦绣抿唇略笑,原来自己打扮起来,还是可以看的。
只是,这身行
头和头上的珠光宝器的份量分外的太过沉重了些。
到了武德殿,孙恪并没有出来接她,在太监的搀扶下,白锦绣款款的走向了在正座上已然稳若泰山的坐着的孙恪。
“臣妾见过王爷。”
“起来吧,东兴王在此。”
“是。”
应了声以后,就着太监的手起了身,白锦绣款款的走到孙恪的近前,稍侧着身子,与孙恪并坐在主位,面色沉静若水。
在一众陪座的大臣向她叩礼的时候,白锦绣稳当当的坐着,看着眼下的气势,面色不为所动,虽然没有孙恪那般的威仪,只是沉静中分明带着几分的端庄和凝重,煞是像是那么一回子事。
也许是与孙恪相处的时日久了,当那些陪座的大臣在起身的时候,带着两分好奇和揣度的态度看向她时,白锦绣仍旧面不改色。
待大臣们都起身落坐了以后,东兴王完颜东兴大步走到了白锦绣的面前,单膝落地,以手掩胸,声音格外的洪亮。
“完颜东兴代我契丹子民祝王妃身体康泰,福寿绵长。”
白锦绣唇角浅笑,尽管完颜东兴这话说得所有的人都分外的别扭,可是白锦绣表现的仍旧端的是分外的大方。
群臣才有置疑之色,抬头的时候只邮白锦绣的眼中又压着一股倨傲的气势,到是坐在白锦绣身边的孙恪也没有对东兴王的无状,无礼表示出什么。
“扶东兴王起来吧,这礼煞是折煞我了。”
白锦绣语音里带着极浅的笑意,眉目间仍旧一派平静之色的看着自己面前赫然已经自己站起来年仅二十的少年王候。
完颜东兴有些无礼的直视着白锦绣,白锦绣与他对视了一眼,轻描淡写的问道。
“东兴王,许久不见了,一向可好?”
“托……
王妃的福。”
站在白锦绣面前的,已然是十分彪悍的一个男子,哪有当日身形瘦小的少年的半点影子,只有眉目间的那股霸气,依然不减当年的模样。
“东兴王客气了。”
白锦绣客气了句后,对完颜东兴说道。
“东兴王一路辛苦了。”
说完了以后,白锦绣浅笑着举起手边的酒杯,礼数周全。
持袖略遮,待杯中的酒净了以后,白锦绣莞尔笑着对也是杯中酒净的完颜东兴点了点头。
这时,有礼官传了歌舞上来,尽是异域的风情,十分的婀娜,妖娆。
其间,白锦绣一言未发,完颜东兴几次把话题转向了她,白锦绣也仅止是略笑着,像是不怎么当意的模样,好在席上有白锦绣的外祖曲怀德,自然是不动声色的把话题拨转开了。
坐了略有半个时辰以后,白锦绣以眼看向孙恪,孙恪见她眼中探询之意,孙恪微微的点了点头。
白锦绣这才开口道。
“臣妾不胜酒力,先行告退。”
白锦绣想借着这个机会去孙元泰的宫中看看,所以,在武德殿内,她也只是在孙恪的寝殿里略坐了坐,便转身从武德殿后面的角门,带着两个嬷嬷出去了。
孙元泰的宫殿离坤宁宫不远,正在皇宫的正中心处。
过了回廊,白锦绣才看到了坤宁宫的殿角的时候,竟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个完颜东兴。
完颜东兴的身形极快的闪到了白锦绣的近前,一时间白锦绣还没看清楚人,先被吓了一跳。
“谁?”
斥了一声,按住惊慌,扶着嬷嬷白锦绣下意识的向后躲了躲,偏是她身上今天的行头太多,裙子也十分的繁锁,动作便有些不利索,完颜东兴伸臂上前,握住白锦绣的手腕,稍稍的往他的方向略带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