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恪紧了紧眉毛,收回了视线,才抿了一口不知味道的酒,颇有些不耐烦的语气,开口道。
“怎么又不说话了?”
“我……我没什么可说的。”
说完了以后,白锦绣又怕孙恪生气,寻思了一下,忙扯了个话题。
“刚才在一家字画店里,我看到了一副画,画的是雄鹰展翅,画得很好,回家了以后,我给,给,给……王爷看。”
一连说了两三个给,白锦绣才说完整了话,孙恪看着白锦绣这副极怕他的模样,又是紧了紧剑眉,正欲开口,却想到了白锦绣的那句不经意说的回家的话。
能在字画店里看到的东西,又哪里会好到哪里去。
不过是些涂鸦之作罢了。
改日他派人递帖子让本朝的画圣画上一副大鹏展翅便是了,想是以他的颜面倒还不至于被人卷了颜面。
孙恪抬眸定定的看了眼此时在他的面前披着一身月色,颜容并不绝色的佳人。
端起酒杯,挪移开露着心绪的视线,观月轻笑。
“嗯。”
一桌饭菜,二瓶好酒,孙恪似乎今夜格外的有兴致,直到白锦绣再也吃不动了,孙恪仍旧在对月独酌。
白锦绣见孙恪独酌得几年陶然,随手自己也拿了个杯子,虽是烈酒,白锦绣却也有些酒量,抿了两杯后,甚至是大着胆子端着杯子撞了撞孙恪手里的杯子。
月色下,白锦绣眸里带笑,孙恪不动声色的看着白锦绣脸上浅白的笑意,虽是面色不动容的模样,眸里的颜色倒是也松了一分。
这时候,也不知是这轮弯月陪着孙恪,还是白锦绣在陪着他杯里的酒了。
夜色渐浓,夜色无边的笼着明亮的一座酒楼,分明是在一派静寂里不知道是醺醉了孙恪的眼。
于是,这段饭吃得直到残羹冷炙了以
后。而等到两人回到王府,已经是近于子时的时候。
一前一后的各自下了轿后,孙恪走在前面,白锦绣跟在孙恪的身后。
白锦绣极有分寸的离了孙恪半点的位置,可是,孙恪的步子比较快,这让白锦绣虽然是赶着赶着,仍然是落在了后面。
才要进后院,孙恪回身,看不到白锦绣的身影,这才停住了。站在原地也不过是须臾间的功夫,像是不耐烦等着她,竟返回了身,到了白锦绣的近前,扯着白锦绣的手,不甚温柔的牵着白锦绣,极坦然的大步往琼玉堂的方向走。
白锦绣面色微微发窘,虽然,两旁侍立着的下人都极有眼色的垂着头,便是有从旁路里走出来的,迎面撞见了,也都赶紧悄然的回避了,可是,从月亮门,过穿廊,再走过了抱厦,孙恪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牵着她的手,往琼玉堂的一路行来。
这段路不算近,就这样拉扯着,实在是有些太……太让人觉得……有伤风化了。
直到进了琼玉堂后,白锦绣的面色才总算好了些。
亲自叫过了贴身的侍女,白锦绣让她们准备好沐浴用的水,以及一应用品,又自己亲手换了套孙恪穿惯了的寝衣。
“王爷,准备好了,可以沐浴了。”
说话的时候,白锦绣将手里的寝衣便往孙恪的手里送。
孙恪抬眸,眉间略带些浅笑,看了白锦绣一眼,竟道。
“今天有些乏了,不若王妃伺候本王沐浴如何?”
说实话,亲手伺候孙恪沐浴这事,白锦绣还是在江南的王府里的时候,才做过,自从这次回了王府以后,孙恪从来不在这上面使唤她,而且孙恪沐浴也没有让侍女环伺左右的习惯。
白锦绣听孙恪的话,顿了顿,还未等她想着怎么说话,孙恪已经
伸臂将白锦绣拉进了怀里。
“怎么,王妃不愿意?”
说笑间,孙恪已然几步就将白锦绣带到了隔间里。
隔间里很暖和,醺醺然的一个足矣坐进四五个人的浴桶里蒸气一袅袅的升腾着,此时又有几缕极其醇厚的沉香之气就从四角的薰炉里散出来,也夹杂在水汽里,很有番别样的味道。
这是白锦绣的习惯,孙恪并不怎么喜欢,今天却不知道这些侍女怎么就忘了把这薰香停了。
白锦绣在孙恪的怀抱里略略的挣扎了一下,想要挣脱出去,可是,凭是白锦绣怎么拧,孙恪都没有放手,甚至是握着她的腰的手有越勒越紧的趋势。
白锦绣不得不开口道。
“王爷,我去把这香熄了。”
孙恪并没放手,余出来的另一只手抬起来,掐着白锦绣的下巴,让白锦绣总似是要躲着他的视线,不得不正视着自己。
“怎么,无人的时候你倒规矩起来了?”
白锦绣撞见孙恪眸光里对她的取笑,才想要挣出孙恪的怀抱,可是,白锦绣刚一有动作的时候,便被孙恪忽的大力的扯得更近了些,一副柳枝般柔软的身子便已经是完全服帖在了孙恪的怀抱里。
“王爷,你醉了。”
孙恪的身上带着酒气,此时竟像是连他素是冷冽的眸里都掺了酒意,白锦绣说不上来自己的感觉,心突突的跳,竟然隐隐的有些害怕。
“是吗?本王醉了?”
原本不过是白锦绣的借口,孙恪却信手捻来般,一双暗黑得不见了底的眸,似乎是此时想要望进白锦绣心里一般,直直的撞着,也挨着白锦绣。
“王爷,王爷……没醉。”
白锦绣赶紧摇头,不敢承认刚才自己说过的话,也不敢看孙恪那双闪动着星光的眸,挣不开只得索性闭了眼
,不敢再也望下去。
“怎么,这就不敢看了,那王妃如何侍奉本王沐浴?”
孙恪话语里的笑意,越发不加掩饰。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时候,孙恪记得还是在江南的时候,偶然间有一次,白锦绣伺候他沐浴的时候,孙恪竟然是不经意间的看到,白锦绣一双闪亮的眸,像是一只刚修成了妖的小狐狸精般,对着自己赤着的身子一阵的发着花痴。
可是,今天,也不过是在自己的府里,他不过是一时兴起,牵着她……
竟然是能让她羞得满面桃红。
更别提现在在自己怀抱里,一副丢盔弃甲的只知道把自己包裹起来的痴傻。
当孙恪的唇越发离着白锦绣近了些,白锦绣的气息便越发的零乱,孙恪甚至是能清楚的听到白锦绣吓得砰砰的像是击鼓般的心跳声。
原本,只是捉弄她,这时,孙恪倒临时真的起了意,信手就扯了白锦绣外面的比甲。
比甲上系着的那些蟠扣,就是再怎么结实,也经不起孙恪的力道,应声的裂了道口子,再怎么精致的一件比甲,如今也再也穿不了了。
“王……”
孙恪从未如此的莽撞,或者是急急的想要与她欢好过,白锦绣听到声音,当下便是一惊,说话间,手已经去抓孙恪的手。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不希望别人怕他。他的威仪是与生俱来的,只是,眼前的佳人倒让孙恪的心里生了许多的怜惜,虽不甚温柔,孙恪却是当真缓缓的在白锦绣的额头,轻轻的点过。
“你怎么就这么怕本王?”
“我……”
白锦绣想要说不怕,她也知道自己该说的是不怕,理智告诉她必须如此的回答,可是,当白锦绣的视线撞进了孙恪定定的注视着她的眸后,不知为什么,白锦绣竟
稍稍的点头。
“怕。”
此情此景,孙恪纵是再严肃,性子再怎么冷冽的一个人,也不禁是哑然一笑。
长年握着刀的手指划过白锦绣细白如玉一样的颈子,孙恪大掌微张,试了试,自己的手掌竟是几乎能阖握了白锦绣的颈子。
再往下,便是已经被他撕扯坏了的比甲,里面的衣裙虽仍是完整,这时候也露了极白皙的锁骨。
手指划过,那些薄茧落在白锦绣的皮肤上,酥酥麻麻的让白锦绣的身子扯得愈发的厉害了起来。
“竟是真的怕了本王了?那怎么平日里还敢叫本王的名字?也不知你是哪里来的胆子?”
此时,也许当真是情之所至,孙恪的声音沙哑的让人觉得销魂一样的醉人,比平日里多了分慵懒之意,让人分明的听出来,话语音的放纵和宠溺的颜色。
这不是平日里的那个孙恪,也不是白锦绣素来认识的景王,白锦绣不敢应答,此时也只能双手屈得厉害的把孙恪和自己的距离隔开了些。
“王爷,水凉了,若再不洗~只怕~”
还未等白锦绣说完话,孙恪竟是挨着白锦绣的耳边,声音低沉,认真。
“锦绣。”
“嗯?”
孙恪从未如此的唤过她,白锦绣下意识的应了声,那混乱的心跳这时候竟是奇迹般的也跟着平复了许多。
孙恪虽不耐说这些甜言蜜语,但是,白锦绣的性子若是傻起来,孙恪可是领教过,当真是撞了南墙也是不知道什么个缘由的,所以,索性趁着今天的醉意,直白的说了句。
“娶妻如你,我很满意。”
没有称自己是本爷。
没有再多余的话,孙恪的手以他最大的温柔的力道,穿过白锦绣的三千发丝,将那已然被他吻得近似于桃花一样的唇,送到了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