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子?”
白锦绣现在想的并不是什么法子,而是,她忽然间就拨云见日般的明白了孙昭如此急迫的想要除掉她的目的是什么了!
瑞雪在之后,又悄悄的在无人的时候试探了两回,可是,白锦绣却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似的,每日该做什么,便还做什么。
照旧是该什么时候起床,便什么时候起。早上吃的东西仍旧不过,多不过是三两样的点心,加上一点滤过了的牛奶,中午的时候,也不见白锦绣吃多少的东西。孙恪未走之前,午膳的时候还会见一些见了鱼肉一类的菜肴,可是,自打孙恪离了京以后,白锦绣中午便吃了越发的素淡了,到了晚间的时候,也是吃不了多少,总是随意的挑捡两口便放了筷子。
瑞雪起初以为白锦绣是惦记着王爷,可是,后来在有了这档子事以后,竟是见白锦绣照旧是往日一般,便越发的想不透了。
这天晚上白锦绣将要睡下的时候,瑞雪特意让厨房做了碗荷叶粥端到白锦绣的面前。
“夫人好歹再吃点吧。”
白锦绣并没有什么胃口,只看了一眼,便叫瑞雪把粥端开。
“算了,我没有什么胃口,罢了吧。”
“这……”
瑞雪迟疑了片刻,将粥给了房间里还停着的一个小丫头,然后又自作主张的遣退了房间里的人,这才又到了白锦绣的近前,说道。
“夫人,可有什么打算了?”
白锦绣虽然已经有了些法子,但这时候并不是和瑞雪说的时候,而且这种事情哪里又能和别人商量,所以,也只当没有看到瑞雪眼里的焦急,白锦绣这时反倒更平静了些,缓声的对瑞雪说了句。
“没有什么打算,明天我再给王爷写封信吧。”
其实在今天早上的时候,那
两个小厮将孙恪的回信已经送回来了。
下午的时候,她也已经送了封自己手书的信出去。
白锦绣只是有些惊讶,以孙恪在江南定然是千头万绪的政务繁忙,却没有想到这个人竟是能抽了时间给自己个回信,也算是实实的难得。
待白锦绣打开了朱漆的封口,见里面薄薄的一张纸,虽然没有打开信笺,仍是看到了里面只有寥寥的几个大字,白锦绣一时有些好奇,孙恪能写些什么给她。
不得不说,这时候,白锦绣忽然从心里面便升出了些莫名其妙的叫做情调,或者是浪漫的词汇。
她并不着急打开信,当时反而是走到了窗前,等到了阳光最足的一处的时候,借着那正是阳光充足的日头,手里再把玩着从孙恪的书房里顺手拿了回来的镇纸,还未打开信笺,孙恪却仿佛已经就在她的身边了。
如平日里一样,白锦绣也是这样的一袭素色的衣裙站在窗前,在孙恪繁忙的时候,她常常会这样子呆望着窗外,很久,很久。
起初的时候,白锦绣想着的是白方和会郡的家,到了后来又是常常的想着恍惚若是只曾经在梦里的那些高楼大厦,电话,手机,汽车那些她再也触不到的东西,再过了一年多了以后,连这些白锦绣竟然都想不起来了,竟是只呆呆的望着窗外一味的泛愣。
记得这些还都是在江南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没有离开江南的那座王府,白锦绣甚至还没有开始筹划着要离开,她那时已经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飞出景王府的高墙了。
想到夕日里的种种,白锦绣的唇角竟是微微的露出了些许的笑意,不仅是因为从那些苦日子里她支撑了过来,也有些因素是因为在过去的记忆里,竟是被
霸道的孙恪占去了大半的印象。
记得他是如何的皱眉,记得他不悦时候的一丁点的不为人所察的小动作,记得他不太喜欢喝太过浓艳的茶水,记得他偶尔有闲情逸志的时候,会悄无声息的站在她的身后,只隔寸步,却是以另外的一种让白锦绣永远也无法企及的强大的气场,让她回转过头,总是呆呆的只能望着这个通身透着权势和威仪的男人,不自信的问自己,该如何的去讨他的欢心。
往日种种,竟真的若是昨日的黄花了,所有的想法也不过都是倾刻间的事情,展开了信纸以后,白锦绣竟然又是会心的一笑。
知道了。
这个也甚是无趣之极了。
只看了两遍,在确认了这的确是孙恪的字迹以后,白锦绣便将信笺重新装回到了信纸里。
知道了。
白锦绣已经想到,孙恪可能是猜出她的意图了。虽然,今时今日白锦绣的想法又变了些,却还是觉得既然阮非墨难得的托了她一件事情,总要是忠人之事的。
提笔在手,白锦绣信手写了几句平安的话,先是说自己最近的身子一向还好,另外还说了自己派人去废妃王氏那里送了些药,让孙恪也不必牵念。
至到如今,白锦绣都还不清楚王嫣然是如何被夺了封号,想是被关到了庵院里,又是现在这样的一副病得几乎千疮百孔的身子,想来也是凄凉到了极至了。
落井下石的事情白锦绣没有什么兴趣,而且,在江南的王府,王嫣然一向是不怎么理会她的,所以,白锦绣也觉得自己这时候实在是没有必要再去打听什么了。
这些也不过是三句话便交待完了,再往下白锦绣却不知道想要写什么,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另起了个头,写了句——近些日
子总是睡不安稳,便拿了王爷外书房案头的那只貔貅暂且压压惊,待王爷回来以后便归还与王爷。
见前面已经写了这么四字,白锦绣觉得前面的铺垫已经够多了,便将前些日子已经拟好了的词写在了给孙恪的信里——前些日子,家乡有个长辈来求,想要为她女儿谋一个好的出路,臣妾想着王爷身边的金荣金将军至到现在还未成家,便想做个媒,将皇上将要赐下的阮家姑娘配给金将军,也算是玉成一桩好事,不知王爷是否肯割爱。
其实,割爱到不至于,孙恪对于女色并不在意,像是以前在江南的时候,时常便有官吏送美女到王府,孙恪竟是连见也没有见个齐整,便是该配人的配人,该打发的打发了,而且其中大多数的美人还都是王氏替孙恪打发了出去的,有许与了手的,有送于京中官吏的,也有的是便是过了些日子便赏了银子直接送回了老家的,只是,写到这里,白锦绣忽的想起来,在江南的王府里,竟是还有一些美人留在那里,并未有个什么着落。
想到此处,白锦绣又提笔写了句道——江南王府闲置站已经许久了,是否需要派人打理一番。另江南王府中的歌伎人等是送至京中还是如何有个发落的去处,如此的让她们徒自红颜老去,想来也并非是王爷的本意。
信笔写来,都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锁事罢了,而且这个阮姑娘非是绝色,孙恪又是没有见过,所以,想来孙恪也不会在此事上弗了她的意思。
这样一想,白锦绣便更加安心了些,阮非墨托她的事情总算是有了个着落。
白锦绣看着这封信,又愣愣的出了会儿神,想着这便也算是最好的安顿了吧?
写完了以后,白锦绣又
自己念了两遍,直到觉得腰有些酸了,便连腹中的素来安生的孩子都有些不耐了的开始踢她了,白锦绣这才将两页纸的信笺收到了匣子里。
才收好了信以后,白锦绣这时觉得可以给阮非墨个交待了,迟了一个多月的信,也知道该如何的写了,便又重新寻了张普通一些的纸笺。
比起给孙恪写信的时候,端正的样子不同,给阮非墨写信的时候,白锦绣几乎是想也没有想,直白的便写道——非墨:你托付于我的事情,我已经尽力的办了。金将军是个好人,你也见过他,想是不会误了阮姑娘的终身。在我想来,女子所寻到原好的归宿,不过是有一方平安的家罢了。虽然,金将军不能让阮姑娘大富大贵,但是,保她一世无忧,并不是什么难事。你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
另你的身体是否完全康复了,寺院并非你久居之所,如若当真是厌了朝堂,不妨仍去云溪书院。记得,你在那里的时候,常有一些妙手文章让我拜服,若是你真的弃了仕途的话,不妨做个闲散先生,这样我想着倒也不负了你的文墨和才华。
锦绣随笔。
写了日期以后,白锦绣便将这封信叠好,外面先套了封套,然后又写了张小纸笺一并与写给阮非墨的信封好。
孙恪的信自然是仍旧那两个小童往江南去送,在信中白锦绣却只字未提那件去母留子的事情,一来是提了想来不外乎是让他们兄弟二人阋墙,二来便是孙恪知道了,待他回来的时候,自己也是过了临盆之期了,左右是已经来不及了。
至于,要交于阮非墨的那封信,白锦绣差了施嬷嬷去了曲府,交给曲钧山,想是曲钧山肯定是知道阮非墨现下的住处的,这便不用她再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