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时候,月奴这才收了桌上的银子,然后恭身出了段氏的院子。
到了晚间的时候,孙恪才进书房的时候,便见慕容珉清手里拿着一个秘折,正在那里看得津津有味,而且表情不像是什么正经的模样,反倒让人瞧着别扭。
“在看什么?”
抽出慕容珉清手中的暗折,见是监视段视的探子写的消息,前头只不过是段氏今天做了什么,至到后面看清楚了奴才与段氏的谈话的内容以后,孙恪眉眼都没动一下,浑然若无其事似的把折子转手就丢进了旁边专撂那些待销毁的折子的豆青色的将军罐里。
“这也算是一桩子风流韵事吧。”
“怎么,你有兴趣?”
孙恪瞥了慕容珉清一眼,然后不疾不徐的道。
“我倒是见过这个女人一眼,还算是有点子模样,你若是缺女人,我明日和王妃说,配与你做个侧室。”
“不敢。”
慕容珉清摇头。
“人家明显是已经对王爷情有所钟了,珉清怎么好如此的不解风情?”
孙恪也不过是说了一句便落下了话,他也只见过白锦月两面,连她的模样都没记清楚,而且这种芳心暗许的事情,早不知道有多少个了,便是皇宫里的那些个暗通私款想要委与终身的孙恪也都是记不得了。
以前,年少不更事的时候,还只当是自己是风流性子,便也是玩闹过一阵子,又兼着孙恪在南方的任上,无人敢管他,所以,自是想怎么闹都由着他的性子。
可是,闹了些时日以后,孙恪便觉得没了什么意思,终不过是些艳粉欲味罢了,便也撩开了手。
而白锦月的这件事情,孙恪更没有当回子事,浑不当事的一说一笑,便也算是揭过了。
白锦薇和白锦月闹了一场
,自然是有人报到白锦绣的面前,却没有下人说得清楚是什么事情。
白锦绣把锦薇叫到跟前,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白锦薇只是说自己住得烦了,想要家去。
白锦绣略留了留,白锦薇仍是执意要回曲府,说是自己在这里实在憋闷得难受。
见此,白锦绣便叫了外面的婆子收拾了顶轿子,又找了几个家丁护送着白锦薇回了曲府。
白家在京城也是有自己的宅子的,只是现下宁氏已经回了会郡,那府里并没有什么能够管事的人,只留了一个姨娘在京里,只管着平日伺候白方的事情。
让白锦薇回去那里,白锦绣自然是不放心,便将白锦薇托到了曲府。
又借着送白锦薇去曲府的机会,白锦绣带了些才进贡上来的药材与水氏补身体,又搜罗了些书籍给曲钧山,让他用功研读。
白锦薇走了不过两日宫里便传出来了严贵妃有孕的消息,白锦绣这下子便是她不想进宫,也是要入宫朝贺了。
孙恪仍像是有面上有些不愿意,到底是拦了日以后,直到亲贵的内眷们差不多都进过了宫,才允了白锦绣。
孙恪虽然在宫里有自己的寝殿,但是离着内廷自然是很远,更是不能陪着白锦绣进去,索性和白锦绣一道入了宫以后,便递了个折子,说要请皇上出来。
孙恪知道皇兄对白锦绣并不友善,自从野马坡那桩事以后,已经是对白锦绣起了杀意,所以,也只能是自己缠住了皇兄,想是安妥一些。
孙恪这样的筹谋,白锦绣却是一无所知。
到了衡兰殿前,白锦绣整曳束荣,虽然平日里有瑞雪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只是刚才在殿外的时候,殿内的管事嬷嬷说贵妃身子不好,只让白锦绣一人入殿
。
白锦绣略略的迟疑了片刻,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现在毕竟在内廷里,只能是由着殿里的嬷嬷引着她向里面走。
在入宫之前的路上,孙恪半个字也没和她说过,一直冷着一张脸,白锦绣也不知道他是生了谁的气,也便是一句也没有答他。
一直闷到了现在,又兼着连个贴身的丫环也不让带着,白锦绣有些觉得不安,在心里盘算了几回,总是找不到什么头绪。
而就在这时候,这个嬷嬷已经引着白锦绣过了长廊,才要过一门坎的时候,手扶着她的嬷嬷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淡声的道。
“王妃,小心。”
乍一听时,白锦绣并没有觉得什么,可是,当她抬起头往殿内走的时候,反倒有些心惊。
难道是有什么事情?
进到殿内,白锦绣先是打量了一眼这间金碧辉煌的殿宇,又瞧了两眼雕梁画栋的门窗,眼里沉下了几分惊慌。
抬手吩咐身旁的这个嬷嬷道。
“去叫本宫带来的那个丫环把本宫素日里吃的药拿过来,本宫有些不舒服。”
这时已经有宫娥挑起了水晶帘子,白锦绣抬步往里面走,屏息宁气的才到了严贵妃的面前,依着礼数恭身拜倒。
“臣妾白氏叩见贵妃娘娘。”
严贵妃已经怀孕三个月,因为自打知道有了孕以后,身子便一直觉得没有力气,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实在提不起来精神,连着面色也暗哑了许多。
说话的时候,也像是没有什么力气的样子。
“起来吧,难得你能来。咱们都是自家人,不必像外对这么拘束。”
说话间已经有嬷嬷拿来了椅子,放到严贵妃床前不远的地方。
白锦绣起身以后并没有坐下。
“臣妾带了些礼品,恭贺贵妃大喜,都是一些寻
常的小玩意,还望贵妃不要笑话才好。”
说着话的时候,白锦绣从袖笼里将一个锦袋拿了出来,双手交到身边的嬷嬷手里,嬷嬷见严贵妃示意,这才打开了袋子,里面是一张帕子,绣面上只有一只开了口的石榴。
“民间有个说法,这石榴多子,是个极吉利的福兆,臣妾让绣娘绣了这么一个图案,只为了给皇贵妃讨个吉利,另外还有一份礼单,贵妃若是不嫌弃臣妾粗鄙,也一并的收下。”
严氏强撑着身子,勉强的笑道。
“你这说得是哪里的话,若是旁人本宫也只当是客套,只是咱们终究算也是一家子人,哪里有这么多的礼数,让外人看着,反倒笑话咱们了。”
“是。”
白锦绣听严贵妃这么说,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
待到坐稳了以后,白锦绣才细细的打量了一下严贵妃的脸色,见实在说不上好,而且眼里无神,明显是失了些神采的模样。
“臣妾听闻贵妃身体有小恙,不知是不是好了?可寻了太医看过了吗?是哪位太医瞧的?”
“看过了,太医们只说是本宫身子弱了些,所以,连累了皇嗣,这原是本宫的错处。以前在家的时候还不觉得自己怎么着,进了宫这几年,反倒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日渐的没了精神,总觉得乏得难受。”
白锦绣见严贵妃愁眉深锁,少不得要宽慰严贵妃两句道。
“贵妃宽心,这原本怀了孕都是这样的情形,待过了五六个月便会好了。”
因为处处加着小心,白锦绣自然是每句回话都极是用心思,而且语速都比平日要慢上许多。
严贵妃虽然在皇宫里也算是位份尊贵,但是察言观色的功夫却也是修炼到了极处,见白锦绣眉宇坚硬,便是眼神
里仍旧透着一股子干净的样子,心内便是略略的一叹。
外间原是传着此女是妒妇,毒妇,景王府里现在被她整肃得已然是没有半个人敢与她争抢孙恪。
而且,就连当今的圣上孙恪都骂过白锦绣是个悍妇,可是无论外间传闻如何,白锦绣这个景王王妃仍是做得稳当当的。
如此恣意的活着,实在是让人心生艳羡。
“元泰时常会到这宫里玩,只有她到了的时候,这宫里才热闹了些,平日里总是这么静着,总让人觉得心慌。”
“是吗?这孩子顽皮,性子也拗得厉害,若是冲撞了贵妃,还望贵妃不要怪罪才好。”
孙元泰在皇宫里住着已经有一大段日子了,就在孙昭寝殿后空置的一间宫殿里,白锦绣因为自己也是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女儿了,向孙恪打听过几次,孙恪只说让她放心,一切都已经是打点得再妥当没有了。
“公主是个极聪慧的孩子,深得皇上宠爱,本宫也瞧着从心里头就喜欢她。”
说着话的时候,严贵妃便有些忍不住的咳了起来,白锦绣见有宫女捧了玉碗上前,因为身边伺候的人不多,端水的宫娥像是无意间便把玉碗放在了极挨着白锦绣的身边。
白锦绣起初并没有当意,但是,在那宫娥再过来端那碗水的时候,却是极紧张的看了一眼白锦绣。
白锦绣心中觉得诧异,电光火石间又想起了外间的时候,那个嬷嬷的低声警告。
于是,在那个宫女还没有来得及端起那杯水的时候,白锦绣抢先一步端了起来,并且像是极无意间的将手指沾到了水面上。
“哎呀,看我这笨手笨脚的。”
白锦绣似是说得无意,严贵妃眼见着这时白锦绣手腕的袖口处略沾了些湿渍,赶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