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妃在后宫之内现下已然是孤枝独大的势头,严家也便越来越是得了势,几个小辈都已经接连着升了五品。
想着严家的强势,想到严相已然是圣宠之极,再想到曲怀德已经一把年纪,还要北上契丹,白锦绣自己的心里,也是一番的唏嘘。
她今后如何?
曲家这以后是个什么样子,无人能够猜得到。
昨天下午白锦绣已经和前面的刘远递过了话,说是要见白方,可是按着规矩,她想要见到人也要一些日子以后,还要等孙恪有时间的时候,和他支会过了才能见到。
候门如海深,当真是如海,就是隔着一道墙,父母亲人也不是想见便是能见的。
白锦绣写了两封信,一封给了白方,问他身体如何,信里只字未提自己牵连了父亲的事情,然后又说等有机会她想要见见新出生的那个弟弟。第二封信是写给崔龙的,让他去查到底是谁想要自己的命。
这件事情白锦绣问过刘远,刘远说,知府那边连这两个人的姓名都没查出来,因为在崖下找到尸首的时候两个人已经面目全非,竟然是半点线索都没有的样子。
白锦绣把当日如何落崖及落崖以后见到的都极仔细的写在了上面,她总不相信,这些人做事当真是天衣无缝。
派丫环送到前院,自然是有小厮会把信送了出去。
吃过了午饭以后,白锦绣睡了一会儿人,总觉得心里仍然不安生,透着不安。
见她脸色不好,瑞雪上前问道。
“王妃,怎么?”
“无妨,我想去花园走走。”
说话的时候,白锦绣起了身,扶着瑞雪的手到了梳妆台边。
散开云髻,白锦绣让瑞雪在她头上盘了了个极简单的如意髻,头摇点翠的彩凤步摇,簪了六朵宫花,
便出了琼玉堂。
从琼玉堂过两道月亮门,便是王府里的花园。
此时正值盛秋,园里面摆了许多盆应季的菊花和牡丹花。正开到浓艳的时候。
一进园子里便能闻到扑面的花粉香气。
白锦绣略走了一会儿,只为只带着彩青和施嬷嬷,所以,白锦绣也是颇为清静的样子。
到了榭芳亭下,白锦绣扶着瑞雪的手沿着五彩石铺成的台阶走到上面,迎面的平台之处,便见八角飞檐的红木亭子,亭下已经摆了果盘,有四个小丫环此时小心翼翼的立在四角之处伺候着。
“王妃,憩憩吧。”
坐在亭里,凉风习习,一阵阵的扑面而来,便更是觉得秋高气爽,让人的心胸也开阔不少。
抬头望去,白锦绣这时已经能够在树木隐约间,看到外面的街市。
“此处是王府最高的地方了吧?”
白锦绣随口问了一句,施嬷嬷上前,小心的答道。
“王妃今天可是睡糊涂了,这府里最高的一处在王爷的书房呢,那个眺月楼上下四层仅次于皇宫里的宝阑阁。”
“是了,我是糊涂了。”
坐下了以后,白锦绣手扶阑干,不再说话。
看着外面那些只有身影能够看得见的人,白锦绣觉得自己就是被困在了这里,被关在了这里,再无出去的时候了。
孙恪说过,白锦绣也知道,景王妃这个名号,只怕从她进了府以后,就要随她至死了。
越想白锦绣越觉得没有意思,索性把心思撂下,对施嬷嬷说道。
“去把公主带到这里来,这里的花开正好,我陪公主玩一会儿。”
“是。”
施嬷嬷退出去以后,白锦绣叹了口气,右手撑着自己的额头,浅浅的闭目等着女儿的到来。
才过了不到片刻的功夫,白锦绣听到一
阵急促的脚步声响,惊得睁开眼了以后,竟然见几天不见的孙恪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白锦绣起身,端端正正的站稳以后,规矩的福身下去。
“臣妾白氏见过王爷。”
随着她福下身,跟在白锦绣身侧的瑞雪也福下了身。
虽然是早就知道她——白锦绣定会这般的模样,不情不愿,满身的反骨,可是,当孙恪眼见着白锦绣半遮着面孔,眸里收敛干净了所有的情绪,温柔若水似的沉静,孙恪从心里就生出烦乱和厌恶。
“起来吧。”
刚才在外面因为听到出了事,他怕白锦绣会再次的得了消息,逃出王府,赶紧就快马加鞭的回来了。
到了琼玉堂,竟真是的没寻到她,孙恪的心里更是加了几分的惊恐,幸好这时跟着他的刘远问了侍候的婆子,这才知道白锦绣来了后花园。
进到花园里,孙恪寻了两个地方都没有见到白锦绣,还是刘远看到了施嬷嬷叫过来一问,才知道白锦绣要榭芳亭里。
“王爷,有事吗?”
见孙恪神色有些不安,白锦绣又轻笑道。
“这里的菊花开得正好,若是王爷……”
“阮非墨被刺了,身重四刀,现在性命垂危。”
孙恪不愿意见白锦绣戴着一副面具和他说话,以前不察觉,只以为她是个极善解人意的温柔性情,如今却觉得白锦绣现下摆给他看的这副嘴脸,实实的可恶之极。
他宁愿白锦绣怒目对着自己,也不想她这般搪塞着他,与他周旋。
“什么时候的事?”
白锦绣定定的看着孙恪,眼里满是担心的神色。
“今天午时一刻,在一间酒楼里,他去见几个绿林飞贼,被他们所伤。”
白锦绣因为心里牵挂着阮非墨的伤势,并没有注意到此时立在她
对面的孙恪,身形孤决,眉间似有寂色。
自己的女人心里把别的男人放在了一个那样特殊的位置上,关心,回护,这些都已经是不容孙恪忽略的事实,虽然明知道这两个人间不可能有什么龌龊,以白锦绣孤傲的性子,再以阮非墨的君子行径,断断是没有那些可能,可是,孙恪的心里就是十分的憎恶,甚至是嫉妒。
孙恪见白锦绣这么担心阮非墨,怒极反笑,声音却是冷到了极点。
“本王睡在一个侍妾的寝榻之上,王妃都容不下。现在王妃如此感同身受一样的关切一个外人,王妃你让本王该是如何做想呢?”
白锦绣心知孙恪在找茬,她更明白自己现在想要出府根本不可能,若是她派去了太医只怕孙恪当真会迁怒阮非墨,所幸父亲现在是在永乐城的,非墨受伤的消息他一定会知道的。
对白方而言,阮非墨便是他的另一个儿子,肯定会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
但是,阮非墨的遇刺,让白锦绣忽的想到了自己的遇刺的事情。
抬头撞见孙恪如冰的目光,当真是让人觉得真是森冷得吓人了。
“王爷,此次的那几个人会不会与野马坡的事情相关?”
看着白锦绣面色忽转了镇定,孙恪沉默了片刻,才道。
“现下还不清楚,已经派人去缉拿那几个绿林飞贼了。只是,若是阮非墨因为这件事情死了,也不冤枉。朝廷刑部命官私会绿林飞贼,已然是行迹不端了。”
不用谁再判阮非墨的罪,只要孙恪的这家个意思传出去,只怕阮非墨就会下了牢狱。
白锦绣缓缓的低下身,在孙恪还没明白过来的时候,双膝已经落了地。
白锦绣相信阮非墨,绝不会与那些绿林飞贼有什么牵连!
“
请王爷明察,据臣妾所知阮大人是个谦谦君子,断不会与绿林劫匪有什么牵连之处,请王爷抓到了那些劫匪以后再定夺。”
“你这是在求本王?”
孙恪此时的目光更是阴冷。
眼里的目光狠狠的盯着双膝跪在地上的白锦绣,厉唇微动,嘴角掀起极嘲讽的线条。
“你可知道你穿的是朝廷的五凤凤袍,头上顶戴着的是我景王妃的金凤钿玉钗,你却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男人,跪在本王的面前,你叫本王颜面何存,白锦绣你真是屈辱本王到了极处了!”
便是那几日被自己的属下和朝堂里的人,撞见他的颜面淤青,孙恪都没有觉得如此难堪。
前天在丞相府里喝得多了,有个属下到他面前,仗着几分酒意取笑他,那时,孙恪也仅是淡然一笑,浑不作意,扫了
“谁家的葡萄架没倒过?”
可是,现在在他的脚下跪着的白锦绣,却让孙恪觉得自己受尽了屈辱。
孙恪才要发作,白锦绣却在这时候,伸出右手,露出了那只前些年孙恪亲手束到了白锦绣手上的那只绿玉镯子。
当日里,因为这只镯子口径小了些,白锦绣如何也戴不进去,孙恪眼见着,伸手捞过,是把白锦绣的拇指捏错了位,才套了进去。
当时,孙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犯了浑,非逼着白锦绣戴这只镯子,那以后的半个月里,白锦绣的右手都拿不起任何的东西,肿胀非常。
孙恪看着白锦绣的右手轻轻的攀上了他的左手的中指,五只玉葱一样的手指,只捏了他的指腹,竟是极其怕他的样子。
白锦绣这时也着急,想要解释,可是怕自己越解释越不清楚。下意识的就伸手想要拉住孙恪,怕他真的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