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孙恪的怀里,感觉脚下一阵的罡风,白锦绣不敢睁眼睛,可是,这时候竟也不怎么害怕,只是心里似乎是认定了孙恪会保住自己的平安,便安静的伏在孙恪的胸前,双臂紧紧的锁着孙恪的腰。
直到了谷底,便现出了一条几乎不能称之为路的曲折的小径,孙恪没有松开缠着两个人的蟒带。
白锦绣怕一会儿自己会失脚滑下去,便想解开。
孙恪回头看她,冷声问她。
“你要做什么?”
“这里太危险了,一会儿万一我脚底下打滑,会把你也带下去的。”
“不会。”
孙恪反手握着白锦绣的手腕,然后把她又往自己的身边扯了扯,见白锦绣执拗在那里不肯动地方。
“你休想着让其它人牵着你,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不会把你交给其它人。”
孙恪话语里的狂妄自信,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白锦绣,也暖暖的安慰了白锦绣极是不安的心情。
淡淡一笑,低下了头,白锦绣认真的看着自己脚下的路,极用心,也极小心的随着孙恪向前走去。
走到难走的地方,孙恪便把她抱起来,跃过去了以后,才会把她放下,白锦绣想要自己走,孙恪却像是懒得理会她一样,完全没有要和她讲道理的意思。
这样走了多半日,直到日头偏西的时候,隐约间的白锦绣已经能看到山顶的旌旗招展。
而上面的人也在这时候发现了他们,自然是欢呼声和叫喊声连成了一片。
白锦绣抬头望过去,隐隐竟是真的看到了龙旗,然后又看到了在龙旗不远处有一面极大的契丹王旗。
这时,白锦绣才起来完颜东兴应该是到了。
想到了完颜东兴,白锦绣又想起了一件十分要命的事情,她自然是不敢告诉孙
恪,为难了半天,才小声的在孙恪的背后,对孙恪说道。
“要是上去了以后,我招惹到了你,怎么办?”
“什么?”
孙恪没有听清楚白锦绣说什么,返回身,又问了一句。
“你刚刚说什么?”
“没有,”
白锦绣面对孙恪,便没了刚才的勇气,呐呐的说了句。
“我说逃出生天的感觉,真好。”
孙恪见白锦绣此时像是有些恐惧之意,又眼见着王兄的皇旗,只当白锦绣是害怕孙昭,随口说道。
“上去了以后,一切有我。”
一切有他?
白锦绣想了不敢想,若是让孙恪知道了她来之前与完颜东兴已经商量好了的脱身之计的时候,会是如何的暴跳如雷。
等孙恪带着白锦绣到了崖顶以后,白锦绣还未等解开两个人手上系的着的蟒带,便赫然的见到已然是雷霆震怒的皇帝孙昭,以及新上任的契丹王完颜东兴。
此时的完颜东兴,正襟危坐在马上,神色严肃之极,根本没有十几岁男孩子那般跳脱得模样,显得异常的老成持重。
正在打量完颜东兴的时候,白锦绣眼见着皇帝孙昭的目光射到她身上,大有一股子要把她给挫骨扬灰的架式,心中暗道不好。
解开了手上套着的蟒带以后,白锦绣不着痕迹的往后面退了退,尽量找了个遮蔽物把自己挡了起来,尽管是这样,她的心中这时也隐隐的察觉到了危险。
孙恪这时抬步上前,单膝跪在孙昭的龙辇之前。
“臣弟让皇兄担心了。”
“哼!”
孙昭见孙恪的身上没有什么伤痕,脸上的颜色便更阴暗了一些,狠狠的拂袖。
“回宫。”
孙恪在侍卫牵过了马以后,再回头已经见不到白锦绣的影子,扫了一圈自己的周围除了御林军以外,
便是契丹王还有他的一众侍卫。
有太监见孙恪迟迟不上马,赶紧小跑着到了孙恪的面前,低声催道。
“王爷,皇上等着您呢。”
翻身上马,孙恪这才隐隐在契丹侍卫的队列的一角看到了白锦绣的身影。
拨转马头,想要带上白锦绣,太监却在这时候伸手牵着孙恪的马缰,又是低声的催道。
“王爷,皇上有事要和您议呢,别让皇上等着急了。”
孙恪想着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事情,双腿一夹,催马前行,跟上了皇帝的龙辇。
到了皇宫里,孙恪还没来得及去自己的寝殿换衣服就被孙昭遣过来的太监叫到了大殿之内。
孙恪见孙昭的脸色极不好,跪了下去,微微垂首。
这次孙恪是双膝着地。
“臣弟让皇兄担心了,是臣弟的错。”
“你就错在这一处?”
孙昭此时早已经是盛怒之极,在落马坡上等了一天一夜,别的人担心的是崖下的人的安然,可是,孙昭的心里担心的是金朝这千万里沃土的未来。
“是。”
孙昭见孙恪不知自己错在何处,右手成拳,止着心底里的怒气冲冲,脸色也是极凝重的盯着孙恪。
“好威风的景王爷,你平日里的绸缪机变都到哪儿去了?为了一个女人,身置险地,置自己的性命于险境,置朝廷社稷于危处,这些难道用朕再教你!”
“那处崖底并不危险,而且臣弟带了数十侍卫,料想总是安稳妥当。”
“是吗?”
孙昭霍然从龙座上起身,眼露锋芒杀机,越发是显得深不见底的诡谲难辨。
“你当朕不知道她是怎么掉下去的?是有人要取她的性命,这还没有危险?如果有刺客安排在得很!
可着朕的朝廷上下,只怕找不出第二个如你这般骁勇英雄了。”
孙恪知道皇兄这是在奚落他的冲动行事,垂了垂头,也算是认了错了。
“是臣弟一时大意。”
孙昭淡淡开口。
“仅是一时大意?朕看你是让那个妖女给迷昏了头了。”
孙恪是孙昭的一母同胞的弟弟,又是孙昭极倚重的肱骨之臣。
且不说孙恪现下坐守南方,手握百万金朝大军,虽然说现下那些南疆的小国对金廷而言,不足以虑,但是,若是孙恪有所闪失,一时间让他哪里去寻个能够统领这百万大军的人去,而孙昭又能信得过谁,倾国以托?
“朕与你不止一次的说过,朕先是这大金国的皇帝,然后才是你的皇兄,你莫让朕失望才是。”
孙恪此时闭口不言,缓缓抬起头,仍旧面色坚毅如常。
孙昭沉默着的看了孙恪许久,才似是真的觉得累了,缓缓言道。
“你下去吧,朕累了。”
孙昭这就想要打发了孙恪,而现下就压在他的御案之上的一道奏表,倒让孙昭看着孙恪的目光,不再有迟疑之色。
已然有了决断!
孙恪并没起身,双手抱拳,朗声道。
“皇兄,请留她性命,她是我的王妃。”
孙昭面色铁青的冷笑。
“我说过我要伤她性命了吗?”
孙昭的确是如此的想过,留这样的一个女子在孙恪的身边,总不是一件好事,只怕有一天必会闹出什么在乱子,而孙恪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朝廷的安危,在白锦绣还没上来的时候,孙昭就已经起了杀心。
孙恪的脸上的表情此时比孙昭要清淡得多,仍旧面不改色,淡声的又道。
“皇兄,白锦绣是我的王妃,是皇兄亲自下的旨,她也是元泰的母亲,求皇兄开恩。”
孙恪虽然能够有所防备,但是孙昭若是一道圣旨下去,只怕到时候他也为难,而以他对皇兄的了解,这样的震怒,势必是要发作到白锦绣的身上的。
孙昭并不回头,只是冷声的答了一句,道。
“朕不要她的性命,你走吧。”
孙昭越是这样轻描淡写的答应了下来,便越是动了杀机。
第一次孙恪在金殿之上,双手扣在冰冷的地面上,神色也跟着异常严肃,郑重。
“求皇上开恩!”
“你,你为了一个女人,何以自轻如此?”
孙昭一时恨极,脸色也越发的难看,盯着双膝跪于地上的孙恪,又是狠狠的闭了闭眼,然后才转了头。
孙恪越是表现得对白锦绣上了心,孙昭脸上的颜色便越发冷寂无情。厉声的斥着旁边垂手而立的太监道。
“还不把王爷扶起来,都等着什么呢?”
两个太监赶紧垂着头的走过来,左右持着孙恪的手臂。
孙恪这才起身。
孙恪起身后,孙昭又才转过身,怒眼看着自己的弟弟,斥了一句道。
“你倒是越来越出息了?”
孙恪并不回话,只是侧首而立,神色宁静。
孙昭这时正好看到孙恪眼角的淤青,又见孙恪的脖颈之处有上下两个极小的血痕,明显是被什么咬了。
孙昭皱眉问道。
“怎么弄的?”
孙恪不好解释。
伸手摸了一下,又咳了两声,才道。
“闺房之乐,让皇兄见笑了。”
孙恪哪里如此的荒唐过,便是年少的时候,也从未因为美色误过什么事情,却没料到一个姿色平平的白锦绣,竟是让英雄化成了绕指柔。
孙昭这时又见孙恪说话的时候,眉间鲜少有的喜色。一时之间,气恼之至,厉声骂道。
“悍妇!”
孙昭的这个评价,让孙恪失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