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白锦绣几乎不能置信,手指着这个人,忽的觉得自己啼笑皆非的闹了幕极大的乌龙。
那人看了她一眼,实在是白锦绣的脸上因为有尘土的覆盖,又加上刚才出了汗,此时已经是实在的太不干净了,又加上这个人也只不过是在结婚的当天见过白锦绣一面,那时的白锦绣锦衣华服,身边又带着几个漂亮的丫环,这人当然不能把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与白锦绣联系上。
所以,只是上下扫了眼,便赶紧抬步上前,把倒在地上还没得及起身的阮非墨扶了起来。
“大哥,怎么样,摔到哪儿里了?”
“我没事。”
阮非墨也觉得一时间啼笑皆非,扫了扫身上的土,然后指着房里的几个人对这个来人说道。
“寿山,这是我的几个随从,前面的这位是我路上遇到的一个朋友。”
说完了以后,阮非墨向前走了两步,到了白锦绣的近前,才对自己的妹夫说道。
“寿山,这位是林曦,林公子。”
“是你?”
白锦绣吞了吞自己提到嗓子眼的那些话,然后才做了个拱首的样子道。
“刘大人,久仰,久仰。”
刘寿山因为阮非墨对白锦绣的另眼相待,便也拱首,客气的道。
“林公子。”
刘寿山因为现下就在山海关供职,所以,在得了消息后,便因为算计着阮非墨今天可能要宿在这个村子里,带人赶了过来。
“大哥,这里太简陋了些,实在是不住不得,若是让你妹妹知道了,我不好交待,不妨咱们现在就起程,虽然要走些夜路,可是,如此过午的时候便能到了前面的隘口。”
“嗯,也好,你等我片刻,我让他们收拾一下,即刻便起程。”
因为这么一闹,总不能他们在里面休息,外面派着兵守着,而且
刘寿山既然是到了,断没有让人家再等在这里的道理,阮非墨也没问白锦绣的意思,便做了主。
经过了这样一场的虚惊,白锦绣坐到车里,觉得自己的全身像是都已经湿得透了,身上披了一件大氅,也顾不得阮非墨在车里,倒下去便又在马车的颠簸和摇晃里睡了过去。
阮非墨因为身上已经起了热,所以,仅是也在身上拢了一件大氅,却没有丝毫的睡意,倒像是愣愣的坐在那里,心神有些难安的看着手里的书,夜半已经过了,桌上的烛火几经明灭,阮非墨的心思却没有个出路。
像是乍然间的,飞离就在他的眼前,纵然替白锦绣做了万般的筹划,只是,相见之期,却连阮非墨连半分的期冀也不也敢有。
便是因为拖着这些心思,才进了刘寿山在这里置的一个四进进的宅院里,阮非墨的身子便已经烧得滚烫了。
可纵是如此的时候,在大夫刚把手搭在了阮非墨的手腕上的时候,阮非墨却对刘寿山说道。
“过一会儿便送我去你的军营里,与你同住,不要问为什么。”
刘寿山听着便是一愣,深皱着眉,半晌才道。
“大哥虽是领了圣旨,所谓督查寻检,也不必必须住进军营里,这里也是可以的。索性离军营并不远,又有玉环在,她自是可以好好的照料你。”
“不是因为这个。”
阮非墨也不点破,摇了摇头,道。
“你权且听我的便是了,便是连我带来的几个人,也都要住进军营里。”
这样,虽然是苦了白锦绣,但是这里已经离契丹之地不过二日的脚程,完颜东兴若是想逃,再容易不过了,只是,至到现在完颜东兴还没有应下他的条件,阮非墨知道自己不能放了他走脱。
只是,这事又牵扯着朝局里的许多机密
,而且便单是为了自己的妹妹,阮非墨也不想刘寿山也陷了进去。
“知道了,我这就亲自去安排。”
刘寿山走了以后,大夫也开了方子,自然是有下人去抓药,阮非墨却连阮玉都没有见一面,便起身带着白锦绣出了刘寿山的家。
白锦绣因为怕撞到阮玉环,一时间说不清楚,自从进了府以后,便一直窝在马车里,并没有出去,这时候见阮非墨这么快的就带着她们几个人出来了,便更有些不解,道。
“你怎么连玉环一面也不见,有这么急吗?”
“先办完了正事,否则我的心里总不安生。”
阮非墨现在哪有心情见自己的妹妹,说那些儿女家长的话,若是完颜东兴不许个承诺下来,阮非墨的心里总不安生。
白锦绣听着阮非墨说话的时候,都忍不住的在咳着,便知道他的心里是有件极重要的事情,才这么拖累着身子,便有些不耐的对阮非墨说道。
“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说出来,也许我能帮得了你。”
“这……”
阮非墨略是沉吟了一会儿,想着若是有个商量也是好的,便把这一路上的事情这才和盘托出的对白锦绣都讲了。
白锦绣仔细的听完了以后,不由得怒从心起,下意识的就想要把那个完颜东兴扯进来,先打上一顿,出了气才行。
想了片刻,白锦绣便问阮非墨道。
“把这个完颜东兴看住了便可以了吗?”
“嗯,再拖他两天,等到景王的人马再离这里近一些的时候,他便是不想答应,也不行的。”
“好,那我知道了,你先睡吧,我保证他走不了。”
白锦绣没想到不过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
在阮非墨的面前,白锦绣拿过一个水囊,打开了盖子,又找出了她在路上买的蒙汗药,当时买的时候,
也不过是觉得好玩罢了,却没有想到还真派了用场。
把药倒了进去,白锦绣还伸着舌头,自己先试了一下是不是有什么异样的味道。
等她把水兑好了以后,看着阮非墨,故意扯了个极夸张的笑,然后才挑开了帘子出去。
似若无事般的坐到了马车的另一边的辕头。
马车这时候正在往城门的方向走,白锦绣拿眼角瞧了一瞧,完颜东兴的眼角果然是有些压不住的喜色的。
“鲍大,不用赶的太急,跟住了前面的人就行了。”
就在这时,白锦绣只是随手的动作,便把自己手中的水囊和鲍大的水囊换了过来。
换完了水囊以后,白锦绣极随意的打了个话题,问崔龙道。
“崔大哥,你以前常到过关外吗?”
崔龙仍旧骑在马上,白锦绣的动作别人看不清楚,他和崔虎却看得极外的真切,虽然不知道白锦绣要做什么,但还是和便和白锦绣聊了几句。
白锦绣极随意的问,天马行空一般没个章法,崔龙也聊得随意,言谈间两个人都极是轻松,自在。
说了一会儿话,眼见着马车已经出了城外,若是想要出关便应该顺着关道向前,可是,前面引着他们的刘寿山这时候向右侧转了过去,完颜东兴抬头看过去,竟是见到了军营里才有的辕门和军旗。
“我们这要是要去哪儿?”
白锦绣双手交叠着抱在胸前,淡淡的应了一句,道。
“军营。”完颜东兴果然是坐不住了。
在昨天夜里,他早已经计算好了,要在树林处让来接他的属于于今天上午做一场伏击,否则以他的身手,怎么也是逃不出去的。
可是,昨天夜里的时候,竟是数百个士兵裹挟着这个马车进了那个什么人的府里,进去了以后,还没等完颜东兴想到要怎么才能跑
出去,白锦绣又把他拉上了车,到了这里,他现在已经知道,若是他不允诺些什么,只怕阮非墨肯定是不会放了他的。
若是真的进了军营,他想要出来,便势比登天了。
“你做什么?”
白锦绣拉住了完颜东兴的手臂,让他才想要掀开车帘的手停在了半空处。
“我要见阮大人。”
“噢,你见他有事吗?”
白锦绣掩着嘴打了个哈欠,道。
“他现在睡了,你再等等吧。”
“不行,我必须现在见他。”
完颜东兴这时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军营辕门了,哪里还有心思和白锦绣周旋,冷哼了一声道。
“就是现在。”
“他没功夫。”
白锦绣拂了拂袖子,转头又对崔龙说道。
“崔大哥,你看好了人,我现在也进里面倒一会儿,到了也不必叫我,实在是困了。”
说完,白锦绣又扯了个哈欠,便头也不回的钻进了马车里面。完颜东兴想跟着进去,可是,崔龙哪里会由着他,在完颜东兴才把手伸到帘子前的时候,便将刀柄冷冷的撂在了完颜东兴的手背上。
“你现在最好听话。”
看白锦绣的态度,崔龙便知道这个少年并不简单,所以,当完颜东兴异常冷冽的视线射向他的时候,崔龙也不惊讶,仍旧冷着脸,并没有被完颜东兴的目光吓到,淡声道。
“公子说了你不能进去。”
完颜东兴气极,可是,眼下他又没有别的法子,只能是看着马车就这么摇摇摆摆的晃进了军营时,而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到了军营后,因为阮非墨在发烧,所以刘寿山便找了两个童子把阮非墨扶了进去,白锦绣仍是自己倒在车里,虽然是已经给她安排了帐篷,她也没有着急下去,反而是拿了本闲书,极安静的捧在手里,宁神静气般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