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乘风做过刑狱,白锦绣就是再怎么细心的隐藏,他还是看出来了些端倪,而且,他刚才见着白锦绣的袖口的内衬是被扎实了的,这明显不是正常的着衣的方式,隐约间像是有个镯子就落在了袖口处。
客栈的小二也就是片刻的功夫就上了楼。
站在田乘风的面前,也不知道他要问什么,见田乘风的气势又有些害怕,说话便是有些磕绊的说不利索。
“公,公子想要问什么?”
“住在你们客栈里的林公子,是不是有什么事,今天我怎么见他有点行色匆匆的?”
“噢,是,是这样的。”
小二有些吞吞吐吐,眉眼转了一圈,不敢说昨天店里打人的事情,要是被告到官府,掌柜是要吃官司的。
“林公子带着的那个女娃娃病了,像是误吃了些什么东西,哭闹得很,想,想是,林公子是因为这个烦心吧。”
“是吗?”
田乘风长长的拉了一句,扫到小二的身上的时候,便有些吓人的戾气了。
“就这些?”
田乘风的话音刚落,客栈的小二扑通的就跪在了地上。
“小的,小的不敢瞒着公子,昨天,昨天晚上我们掌柜发现了厨房里偷吃的贼,让我们几个把他打死,林公子看见以后,给了掌柜三两银子,把那个孩子放在马棚里了,只是,只是那孩子到现在都没醒,我听说林公子已经花了六七两银子了,还把汇仙楼的鸡汤都赏了那个被打的孩子,想是林公子与那孩子有故,要找我们老板算账。”
田乘风虽然说还摸不透白锦绣的性情,但是,想来白锦绣也不过是一时行善积德,至于于这孩子有什么故,不过是这些伙计看着白锦绣花在这个孩子身上银子太多,一时间觉得古怪而起的猜测吧。
“行了,你下去吧。”
这等小事,不说没闹出人命,就是闹了出来田乘风也是不会插手管的,挥了挥袖子,便让小二下去了。
白锦绣不知道田乘风会叫客栈的伙计去回话,她在回了客栈以后,先又增了后面的马棚,见那孩子还没有醒,又觉得马棚里的这个小间四处漏风,怎么着也不是个安稳的地方,可是,客栈的老板又不让把他移到楼上,白锦绣便打了另外的主意。
“大夫,我还是把那一钱银子给你,只是要劳烦把他挪到你那里了,这间客栈我一时间兑不下房间,这里又不是个安稳的地方,你看是不是可以?大夫可以放心,我不会把他丢在你那里,在他醒过来以后,我会带着他上路的。”
白锦绣刚才便跟彩青打听过,说是这个大夫的药堂的后面是有些房间便是留着给四乡八邻那些远道来的病人住的,所以,这也不算是为难大夫。
这个大夫也是心地极善的,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我原也这么想,公子如若不说我一时间还不好开口,既有林公子的话,老夫莫不从命,我这就回去,找店里的伙计过来抬他。”
“嗯。”
白锦绣点头。
想过了前后的事情,白锦绣觉得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见事情妥当了,白锦绣这才出了后院的马棚。
到了前院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崔龙,白锦绣想着田乘风的身份,便叫住崔龙,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声道。
“那个田公子是大内的御林待卫,做的是个实职,若是无十分的必要,咱们以后躲着他点,我总觉得这个人是个不好应对的,别惹了麻烦到身上。”
崔龙虽然不知道白锦绣担心什么,却也点头应了下来。
“我让大夫把那个男孩带到药
店去养伤了,等他们好了以后咱们再上路,这样的话,你们也能修养修养,这些日子跟着我也是吃了不少的苦。”
“你不用这么想。”
崔龙不知道要怎么宽慰白锦绣,搓了搓手道。
“这一趟镖我们兄弟走得并不十分的辛苦,有吃有住,还得了公子这么多的赏银,他们几个乐还来不及呢。”
“是吗?”
白锦绣略笑了笑,看着崔龙的眼睛,试探着的问了一句道。
“你有没有意思想要走仕途这条路,像是田乘风那样。若是你愿意,约了他再好好和他说说,我想你应该是便能进去的。这事若是走正路的话,只怕不容易,可是有他这个五品顶带的保举的话,我想这事便是事半功倍了。”
崔龙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声音里透着笃定。
“谢谢林公子的好意思,我带着这三个弟弟,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这些,若是没了我,我爹娘和我叔婶都不会安心的。”
“我明白了。”
人各有志,白锦绣虽然觉得可惜,却也不强求,点了点头,又对崔龙认真的说道。
“我觉得你再想想,即便不是走仕途,认识他也是与你也是全无害处的。再者,以后莫和我再提银子,那东西忒脏。我敬你这么爱护弟弟,又是一路上费心的照顾我们一家三口,林某早已经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大哥,你若是总拘着这些什么虚名之类的东西,便是真的不愿与我做朋友了。”
“我没有。”
崔龙不善言辞,他更没有想到和白锦绣做朋友的事情,对他来说从来都是兄弟情谊,而从一开始出来的时候,余总镖头就和他提过,白锦绣是个女儿身,崔龙便是更兼着十分的小心谨慎,忽听白锦绣这么一说,当即便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脸也腾的就红了。
白锦绣见崔龙不自在,便也不再说什么,抬脚上楼,把崔龙一个人丢在了原地。
崔豹去外面新买了套护腕的牛皮,走进来的时候,正见大哥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站着。
伸手就拍崔龙的肩头。
“大哥,看我这套护具怎么样?”
“好,很好。”
崔豹发现老大根本没有看自己手里的东西,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崔龙摸了摸头,有些不明白所以然的看着崔龙抬脚离去的背影,十分不解的自言自语道。
“撞鬼了?”
进了房里,白锦绣见妞妞像是好了些,睡得极安稳,便拿了案头的书卷,斜倚着身子,闲闲的翻手里的书卷。
“公子昨天也没睡好,还不赶紧睡一会儿?这书什么时候都能看,又长不了腿。”
白锦绣回头,见彩青手里端着一个七彩粗砂碟,碟子里放着时令的水果,刚洗完,透着一股水灵灵的好看。
“你哪里知道,这书啊,一日不看,眼睛便生了。”
彩青不懂这书里的道理,见白锦绣不肯放下书,也只能把水果碟子放在了白锦绣旁边的几案上。
白锦绣撂了一眼,道。
“这案上只合着放笔墨纸砚等文致的东西,你且把它拿开,我现在没什么胃口,刚喝过了茶,嘴里正浸着味,你自己吃吧。”
彩青愣愣的站在那里,白锦绣从来说过她的,就是平日里碰碎了盘子,白锦绣也不当回事,可是,今天也不知怎么了,白锦绣就这样训斥她。
彩青不敢反驳,端起碟子,站了一会儿,便转身下了楼,把满满的一碟水果都送与了崔家的四兄弟。
回到了房里后,彩青见白锦绣仍在看书,不必上前打扰,寻出自己做的活计,便坐在一旁的一个绣墩上,倒是
看起来比白锦绣还要静心上几分。
至到夜里挑起了烛火的时候,小二带了一个药店的小伙计来回话,说那个孩子醒了,白锦绣听了,心里透着高兴,便下了楼,去酒楼里找崔家的四个兄弟一处吃了饭,虽然没喝几口的酒,见她去了崔家的四个兄弟也收敛了些,可是,白锦绣却觉得自己的心底里这几天郁着的不快,敞亮了此。
从酒楼出来以后,白锦绣和崔家四个兄弟在路上碰到了曲钧山那位少爷,只是人家前呼后拥着很多的人,根本没有看到她们这一行五人,白锦绣手里握着扇子,见曲钧山的左右并没有田乘风,便稍留意了一下此时随在曲钧山身旁的中等年纪的这个肥头大耳的身着官袍的男人。
第二日后,妞妞明显的转好了,又复了往日的淘气的模样,脸上半点委屈也看不见了,机灵的一对小眼睛转啊转的在白锦绣的身上,白锦绣看妞妞是真的好了,心里自然高兴。
赶紧又让小二叫了大夫来,检查过,确认了以后,白锦绣除了诊费又另外的封了五钱银子做礼金。
因为这是惯来的礼数,所以大夫也没推辞,点了点头让随他而来的小童子收好。
到了晚上的时候,有个脸面陌生的小厮送了一个烫金的请柬,白锦绣打开看了一眼,上面具着田乘风的名字,说是明天中午在汇仙楼请她一聚,还取了个名字—桂花宴。
阖上请柬,白锦绣让小二去市镇的酒楼里买了罐上好的花雕酒,然后又亲自下楼,找到了崔龙,对崔龙说。
“明天田公子请我付宴,你也好生的梳洗一下,换身衣服,随我去一趟。”
崔龙站在白锦绣的面前,像是想着什么,并没有当即答应什么,白锦绣莞尔一笑的对崔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