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一切,秦楚人都难以理解,但听小神仙的话准不会错。
在一众铁甲士兵的注视下,他们走了进去。这些人目光凶悍,有着百战老兵的血气,以及匪气。
若是以往,秦楚人可能就腿软的迈不动步子了……虽然她现在也没好到哪去。
让她惊讶的是,她竟在角落里看到了之前哥舒朗带她出城的那种奇怪的大鸟。
事后哥舒朗给她解释过,这是西洋人的玩意儿,不过在大周,总有些手段能弄到。
系统之间都有黑市,更别说人了。
想必大周境内的天工,都是从这里流出去的。
秦楚人忧心忡忡的却是在想另一件事。
难怪哥舒朗如此有恃无恐,笃定拿到了兵符就可以不惧布日固德的蛊人。
确实,焉知山光是能露在阳光下的家底,就足够令人心惊了。
哥舒朗真得了他们相助可如何是好?这些器械是死物,比起蛊人来更好操控,也没有什么坟土之类的东西可以克制……
她忧心着怎么帮孟衍打仗,哥舒朗却是以为里头的气氛太压抑让她不舒服了,细心的捏了捏她的指尖,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
一声熟悉的轰隆声,眼
前的墙壁再次打开。这次露出的景象终于正常多了,不再是外面这般业火地狱的模样。
几个人围桌而坐,听到声响回过身来。气氛沉闷压抑,良久之后,领头之人率先跪地:“拜见主上。”
其余人随着领头的动作下跪,脸上表情不一,却没有一个是心悦诚服的。
秦楚人颇为同情的看了哥舒朗一眼。虎符自殷夫人手中匆匆传到他手上,关于虎符的事他却一无所知。
这里哪个是好相与的?一个弄不好,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
哥舒朗背在身后的指尖轻点着,面上瞧不清情绪,淡淡笑道:“几位叔叔不必拘礼,父王曾说过,你们与突厥不过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罢了,不必主仆相称。”
比起虚为委蛇的拉拢这些人,这样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反而让几人目露欣赏。
“不错不错,后生,既然如此,你有什么需要吾等?”
“晚辈被困大周多时,求诸位前辈开个方便之门,让哥舒朗早归突厥。”
秦楚人一怔。
这个时候,趁热打铁拉拢这支队伍才是明智之选,哥舒朗却一心只想回突厥。
是因为她身上的毒,只剩下
两日光景么?
目光复杂的看向哥舒朗。他身形颀长,目光温和却坚定。
许是这要求确实太简单,几人都不同程度的愣了愣,随即那领头之人大笑道:“这有何难?过了焉知山,便是突厥地界,便是那孟衍亲至也不能放肆。贤侄放心,明日一早,吾便着人送你们回突厥,今日天色已晚,你们赶路也辛苦了,便先歇息罢。”
哥舒朗没有推辞,就算他不累,也得考虑秦楚人。
这一夜秦楚人睡得黑甜,次日一早醒来,已有丫鬟侯在一边:“秦娘子,哥舒公子已经在等着了,请罢。”
焉知山的人信守承诺,不仅要送哥舒朗回突厥,还造了场浩大的声势。
一队重甲,荷枪实弹跟着两人一同上路。
系统在心底小声提醒秦楚人:“这是突厥狼骑,已经消失许多年了,没想到会在这里。楚人,他们身上的杀戮之气太重,我不能久待,接下来你要自己多多保重。”
秦楚人呆住,有一瞬的惶恐。
小神仙虽说不靠谱,却是一路陪着她走过来的,亦师亦友更似亲人。突然用这么严肃的话说要她保重……
她有一种生离死别般的不安。
系统:“……”
“我只是避一避,不会离开太久,别整得跟要死了似得。”
在重甲的拥簇下,这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到了突厥境内,而早有一队人在那里等候。
看到哥舒朗,不由得惊喜万分,迎上来跪拜:“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此地离突厥大帐约有百里左右,而离两军交战之处不过十里,众人不敢久留,接到了哥舒朗便要回去。
蓦地,哥舒朗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几十米开外,迎风飒飒立着一人,白马银鞍,手挽长弓。
哥舒朗眯着眼,轻声嗤笑:“孟衍,你未免太过托大,一个人便敢闯进突厥境内?今日,本公子便要你有来无回!”
重甲无声的列开队阵。
孟衍抿唇不语,目光紧紧随着秦楚人,对森然重甲视而不见。
黄沙呼啸中,他的声音却清晰的传进秦楚人的耳中,他说:“楚人,我来接你回家。”
秦楚人险些没哭出来,下意识的迈出脚步。然后被哥舒朗紧紧拉住。
哥舒朗无声而哀怨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朝孟衍冷笑:“孟衍?久闻你大名,今日,便向你讨教一二!”
三军主帅却孤身一人深入
敌营,他心想,这摄政王也不过如此。
孟衍却不理他,只看着秦楚人。
当看到那些牧民被蛊人撕碎的时候,天知道他的心里有多慌乱。只想着能再见到她,心底向上天祈祷,只要她好好的,让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好容易把花娘子那头的事处理好了,便听斥候来报,哥舒朗一行人出现在这里。孟衍自然知道三军阵前,主帅深入敌营是何等愚蠢的行径。
但让他放任秦楚人自己一个人跟在哥舒朗身边,还不如杀了他。
被忽视的哥舒朗脸色阴沉,且底气不足……若是秦楚人跟着孟衍走,在这些手
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他勉强扯出一抹笑:“楚人,你想跟着他走么?”
只得寄希望于秦楚人对他有些情意。
秦楚人宛如被架在火堆上烤,进退两难。笑的比哭还难看。
还用问吗,她当然是想跟孟衍走的啦。
怎奈何,自己的小命还握在突厥那个巫师身上……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秦楚人回视着孟衍,心底颤巍巍的叫出了小神仙。
这里离战场极近,连风里都夹杂着血腥味,秦楚人都觉得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