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功夫,孟续或许已经把边境的军防、民情种种都摸干净了,只差让周平对他俯首称臣。
帝王对百姓上心,没什么比这更今摄政王殿下欣慰了。
心知孟续还想留下来继续说服周平,孟衍只做不知,笑道:“本王没那么金贵,出来也这么久了,该回去了。”
太子于是不再多言,心情不太好的自己先回去了。
吊儿郎当靠在一边的威武将军这才抱着手走了过来,和孟衍并肩而立着,看着漠北灰蒙蒙的天。
“你说的不错,为首起哄那人,不是本地那些寻常百姓。”
秦楚人竖起耳朵去听。
摄政王殿下如意料之中,淡淡道:“是京城那边的,还是突厥?”
“……京城。”
天底下想要摄政王殿下死的人,能从京城排到漠北了。
孟衍自嘲的笑了笑,并不意外,拍了拍老友的肩膀,似在说:“这么多年,辛苦了。”
在漠北的最后一日,每个人的心情各不相同,但最焦急的肯定莫过于秦楚人了。
她本来想着最后一天,得高高兴兴的出去逛一圈,给太子妃和碧绿带些特产回去。
没曾想,一出门,小神仙
就无情的给她下了最后通牒。
“秦楚人,三日内完成不了七日任务,你命就没了。”
那些个高高兴兴,激灵灵的碎成了渣渣,随着漠北的风飘向远方。
秦楚人哭丧着脸:“为什么?”
系统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也前所未有的嫌弃。
“都是因为你任务完成的不够,我才会被那什么圣女给发现了。这世上能人异士那么多,下次再遇上一个,可就没这么简单了,你要是想被当成妖精抓起来烧死也行,我没意见。”
不思进取的秦楚人:“……”
俨然,被烧死这个威胁十分有威慑力,秦楚人没吭声了,心思沉重的去思考如何完成她的大业。
情话这种东西,要说出来,也得考虑天时地利人和的不是?
不然干巴巴的说出来,多尴尬啊。
唉,为了活着,真是太难了。
三日功夫,也就是说,在抵达京城之前,她得跟摄政王殿下眉来眼去,没羞没臊的把剩下两句给说了。
若在之前,厚厚脸皮也就算了,可秦楚人刚经历了早上的尴尬,便是看到孟衍,都觉得一颗心乱跳的不似自己的。
哪还能若无其事的说
别的?
心事重重的走了回去。脉脉的阳光下,太子殿下长身而立,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以往太子殿下包藏祸心想杀人的时候,经常就这么看上人家一眼。
秦楚人心底泪流满面,她这些日子尽顾着和摄政王殿下打情骂俏了,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是东宫的舞姬。
这顶绿帽子扣得如此明目张胆,太子殿下肯定早想杀她了。
太子殿下朝她招了招手。
满怀忐忑的,秦楚人走了过去。
“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谄媚而狗腿,殿下,您要相信我心里还是向着您的。
孟续他显然不信,幽幽道:“楚人近日和皇叔走的很近啊,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试问苍天饶过谁。
秦楚人干笑:“殿下说笑了,王爷爱民如子,待谁都是一般的好呢。”
该让活阎王本人来听听这评价,不知会做何反应?
孟续冷哼一声,阴鸷道:“本宫不管你和谁走得近,只希望你记住一点,你是谁。本宫养了条中看不中用的狗也就罢了,这只狗若是胳膊肘往外拐,就别怪本宫翻脸不认人。”
指尖一片冰凉
,秦楚人把身子垂得更低了。
“妾身省的。”
太子殿下应只是来提点她一句,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楚人却维持着这个姿势在原地站了很久。
感叹命运不公?
罢了吧,有什么用?还不如和小神仙说的一样,努力把任务做完,恢复自由身才是正经事。
缓缓的起身,把那压弯的脊梁挺直了,秦楚人咧嘴一笑,没事人一样回房间去了。
将军府的暗室里,一灯如豆,灯下两个人幽幽的面对面坐着。
被称为活阎王的摄政王孟衍。据说好以头颅斟酒的威武将军周平。
那狭长的丹凤眼里终于没了白日里的吊儿郎当,似笑非笑,阴鸷有如厉鬼。
能让突厥军民闻风丧胆,可止塞北小儿夜啼的威武将军,怎么可能是那么个混不吝的货色。
不过是在太子殿
修长的指尖在桌面上轻扣着,一声一声,砸在空荡荡的屋里。
“你以为这样真能骗过那小子?”
朗润的嗓音带着嘲讽。
对面闭目养神的人闻言微微扯了扯嘴角,波澜不惊道:“本王可从未说过。威武将军是玩世不恭,还是冷
血无情,对太子而言很重要?周平,他要的,不过是你手上的兵权罢了。”
周平低骂了一声,冷哼:“你养的狼崽子,好样的。”
孟衍默不作声。
见状,威武将军更是着急上火:“你何时变得这般窝囊了?那父子俩要杀你,你还洗干净脖子凑上去不成?”
一道凛凛冷光扫向他,摄政王目光暗沉:“慎言。”
“嗤。”周平冷笑,却是没有再多嘴。
那个刺客被折磨的不成人样,把幕后主使卖了个一干二净。
太子殿下一路和他们同行,没那通天的手眼,不惊动任何人还去找刺客。
不过京城里太子殿下的走狗们,却是尽心尽责得很。一路上,十二天干暗卫不知拦下了多少波暗杀。
谁知还是没能拦住,在西塘城境内让人捅了两刀!
仿佛是在他威武将军的脸上打了两巴掌,怪疼的。
伤口隐隐作痛,孟衍捂着腹部闷哼了一声,勉强做笑:“不然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知道我这辈子不可能造反的,所以真到了那天,除了洗干净等死,好像也没别的能做的了。”
无比沉重的话题,让两人都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