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晚宴并不如往年隆重奢华,大抵是因为河西灾患,内宫也不想触皇上霉头,落得个骄奢无度的罪名来。受邀的大臣都已经就位,乱哄哄的气氛倒是不错。
沈君适进来的时候,不少人围过来打招呼,他笑着拱手回礼,“各位辛苦了。”他走到一旁的位置坐下,何南风就在他身后苦着一张脸,见到他过来简单的行了礼便不再说话。
沈君适见不得他这幅样子,“你怎么跟霜打茄子似的?好歹是团圆夜宴,你得喜气点,今天可还有好戏看呢。”
“好戏?”何南风没说话,倒是一旁的林银镰插嘴笑道,“什么好戏?难不成端王准备了意外之喜?”
林银镰乃是林太尉之子,林思年之兄,平日不怎么在京都,不过却在京都极富盛名。
沈君适见到他并不惊讶,瞟了眼对面的沈君逸,“难得大家都到场,众目睽睽的自然得上演点好戏才算不白过。今日是在登高台,往年你可还记得什么地方举办中秋夜宴?”
“思亲殿。”何南风冷着一张脸回答,因为林银镰必定是记不起的。
沈君适冷哼一声,饮了杯酒,“事有反常,必生祸端。”
沈君逸安稳如常的坐在位置上,瞟了眼远处的陈子谋,只见他
点点头,又见洛文远捋着胡须盯着对面的他们,这才垂眸看着杯中酒。今晚了了这桩事,越早越好,他还要去见乔松韵呢……
乔松韵回府的路上经过一家铺子,月饼卖的火热,瞧着做工精致便买了几块儿,想了想又多买了一些。
秋浓见她分了两份,狡黠的笑了,“四小姐这是要去盛王府吧?”
“谁说我要去盛王府了?”乔松韵其实原本是有这个想法的,毕竟是中秋节,盛王妃有孕在身,总不能去中秋夜宴的,一个人在府上难免寂寞。可被秋浓这么一说,又有点不好意思,想起岳陆离巴巴的往盛王妃身边凑,自己总不能跟她似的吧。
秋浓撇了撇嘴,“四小姐可别多心,奴婢只是觉得去了才好,若是不去显得咱们不懂规矩。毕竟是团圆节,过去说几句话就好,今日咱们乔府的晚饭会晚一点,毕竟是要过节赏月的嘛,所以晚回去一会儿不碍事的。”
乔松韵想了想,点点头,转眼看见一块儿兔子模子月饼,伸手拿起来摇了摇下唇,“这个也包起来吧!”
“是。”
乔松韵先是去了一趟萧府,派秋浓将兔子月饼送给萧府家丁便离开。转而去了盛王府,去给盛王妃请安。
盛王妃见她来了虽
然惊讶,但却很高兴,“不过今日君逸可不在,你可别失望啊。”
乔松韵羞红了脸,“盛王妃说什么呢,我又不是来见他的,我是来看望王妃您的。”说着,从秋浓手中拿过月饼来放在桌上,“今日经过一家铺子,那铺子干净整洁,我看月饼做的精致,又是没有过的馅儿,觉得新鲜便买来几块让王妃您尝尝。”
“哦?果然是挺精致的。”
月饼很小,还没有掌心大,花纹图案也好看,里边是鲜花馅儿,带着一股淡雅的清香。盛王妃尝了一口,十分惊喜的点点头,“果然是特别。”吃了一块儿,盛王妃擦了手,面色变了变对乔松韵说道,“松韵啊,等会儿若是来得及,你去看看旌旗吧。”
“郡主?”
“嗯,旌旗今日没进宫,瑾妃要去夜宴,她又不喜欢,干脆就留在府上了。”盛王妃叹了口气,“今天……对她来说很特别,所以我希望你能去看看她。”
乔松韵眉头紧锁,见盛王妃这幅表情便知,今日对沈旌旗来说不是什么好日子。“王妃娘娘,松韵去看郡主是应该的,但您总得告诉我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否则若是松韵冲突了郡主,岂不是平白惹得她不快?”
盛王妃的眼圈红了几分
,“今日……是梁王的忌日。”
乔松韵走进沈旌旗住的院子,却发现根本无人看守,不过想来以沈旌旗那性子,也用不着旁人的。走了几步绕过廊后才看见草地上有个身影正仰靠在假山上,这个时候夕阳正灿烂,金色的余晖在她身上镀了层金边,煞是好看。
乔松韵想起盛王妃所说的,今日是梁王的忌日,别人都在团员,却唯有沈旌旗孤身一人。这样的气氛要怎么开口才好呢?乔松韵愣了一瞬,谁知习武之人都警觉,沈旌旗突然回过头来。
“你怎么在这儿?”沈旌旗惊诧一瞬,笑容灿烂的飞身跳下来,“呦,不会是特意来看我的吧?今日可是团圆节,给我带月饼了没?”
乔松韵没想到沈旌旗竟然问这个,傻傻的点点头,将手中的纸包递给她,“鲜花馅儿的,盛王妃说挺好吃。”
沈旌旗扑哧一声笑了,打开纸包看看,“啧啧啧,这么精致我都舍不得吃了。”说着,一口将那小巧的月饼塞进嘴里,“嗯,不错不错。”
乔松韵和她在廊檐下坐了,夕阳下的气氛十分唯美,“喂,要不要喝酒?”
“嗯?”沈旌旗瞪大眼睛,“为什么?”
“心情不好。”
沈旌旗上下打量她一番,轻笑着
摇了摇头,“不喝。”
乔松韵白了一眼,“不喝算了,反正也知道你不是那么贴心的人,只准我陪你喝,你却干脆不陪我。”
沈旌旗笑的无奈,“不好意思啊,我今日的确没什么兴趣一醉方休,因为我晚上还有事要办,就不陪你了。不过,你要是真想喝,改日。”
乔松韵深吸了口气,“改日就算了,说不定改日我心情就好了呢。不过……你今晚有事没事啊?”乔松韵有点担心,沈旌旗今晚会去做什么?还一本正经的连酒都不喝。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总之我是有正经事儿去办。”她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残渣,“好了,月饼也吃过了,我就不留你了,今晚世子一定会去看你,所以我就不留你了。”
乔松韵蹙眉,“你这是下逐客令了?”
“是啊,这么明显你看不出来?”
乔松韵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来白了一眼,“早知道就不该来看你。”说完,转身却又停下脚步,“喂,你要是实在无聊就来乔府找我,总之我是有空的。”
“知道了!可我没空啊。”沈旌旗无赖一笑,看着乔松韵离开的背影,笑容逐渐消失,“还真是个傻丫头啊,分明是你要陪着我喝酒。其实……我没那么脆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