赈灾的事情不解决,沈君逸就无法回家,那么王府的事情就只能拖着。乔松韵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三天一晃而过,雨势终于有了转停的征兆。
乔松韵看着灰暗的天色,决心出门去看看沈君逸平日都在干什么。秋浓得知乔松韵的意思,顾不得手上的活计,赶过来就是一通摇头。
“小姐,外头泥泞的很,而且是救灾,你我都帮不上什么忙,去了也只是添乱而已。”
玉竹表示赞同,“世子妃,外头太乱了,你待在这处才能让世子安心。”
乔松韵不是不知道她们的担忧,但是一连在屋里待了三日,寸步不出,实在是让人难以心安。乔松韵难得地没有听取秋浓的建议,毅然决然地换了一身轻快的衣裳出了门。秋浓一行人见此,只能跟了上去。
从赈灾署出来,乔松韵才瞧见真实的灾乱场面。长久的雨势致使山体滑坡,大坝决堤,水势倒灌,房产田地此刻都在浑浊的泥浆里泡着。
所谓的赈灾除了施粥之外,还需要帮助灾民将房中的东西尽可能地救出来,满目望去,乔松韵也没能看到类似监工的人物。
问过灾民才知道,原来这几日根本没人知道来的
是盛王之子,只当他是上头派来赈灾的小官而已。沈君逸有意低调,从不以自己的身份说事,又日日与灾民同食同劳,以至于也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的身份。
不敢贸然打扰旁人,乔松韵只得自己一个个找过去。直至看见沈君逸穿的那身青绿色衣裳,乔松韵适时赶了过去。
沈君逸正帮着一户灾民把屋内的桌椅板凳给搬出来,待他察觉,乔松韵已经走到了他身前。
“不是不让你出门么?”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乔松韵,沈君逸非但没有半分欣喜,眉头紧蹙,面色更是冷的瘆人,“你知不知道此地很危险,这里在半山腰下,一旦又下起雨,滚石落下来你怎么办?”
“我就是不放心你,想来看看。”这顿骂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是真被如此劈头盖脸毫无颜面地骂,乔松韵还是有些委屈,咬了咬唇,她小心地退在了一侧,尽量不挡住别人的路。
单是看着她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沈君逸的心就硬不起来,无奈地叹了一声,沈君逸想伸手,见手上尽是泥浆,又收回了手。
“你且在那处坐着等我一会儿,待会儿我送你回去。”沈君逸指着不远处一个临时搭建
,类似茶馆小方桌的位置,示意让乔松韵过去。
“我保证不乱走,就在那等你。”被骂了一顿难免有些心虚,乔松韵指天发誓,而后快步过去。在板凳上坐好,乔松韵朝着沈君逸挥了挥手。
看着乔松韵傻气的动作,沈君逸摇了摇头,唇角却止不住扬起一个不算深的弧度。没有耽误多久,沈君逸就再度和灾民一起抢险。
同样都是等,但是能亲眼见到总归是比待在屋里等来的强,乔松韵眼神片刻不离地盯着沈君逸,可越看就越是觉得不对劲。
“玉兰,你眼神好,你给我看看,你家世子是不是有些不舒服?”离得太远,望闻问切只占个远观,喊来了玉兰,乔松韵继续眯着眼去打量站在人群里的沈君逸。
还未等玉兰给出答案,乔松韵突然站起身来,“他今早就有些不对劲,原来不是我的错觉。”
玉兰仔细看了两遍,也没能发觉沈君逸有什么不一样。还想走近些再看,却被乔松韵喊回来,“玉兰,要不你去同你家世子说一声,我有事找他?”
“为什么是我去啊?”玉兰苦着个脸,欲哭无泪。这个差事明摆着得挨骂。在秋浓和玉竹鼓舞的目光中,
玉兰迎难而上。
沈君逸同身边的人交代了两声,阔步往乔松韵所在的地方去。还未站稳,沈君逸就被乔松韵推着坐下。
将绣帕丢进秋浓端来的水盆里,乔松韵先擦了擦沈君逸脸上的泥渍,再同他擦洗干净手上的泥浆。全程沈君逸都保持沉默,他实在不太知道乔松韵要干什么。
直至拾到干净,乔松韵才坐在了沈君逸身侧的位置,掀开沈君逸的衣袖,柔若无骨的指腹落在了沈君逸的脉络上。恰如乔松韵所料,沈君逸的脉象沉弱,肝阳虚盛,的确是劳累过度的表现。
还未切完脉,乔松韵的手忽然被沈君逸的手掌包裹住。勉强摇了摇头,沈君逸才要开口,乔松韵俯身凑过去,另外一只手落在了沈君逸的额头上。
“这么烫,沈君逸你不要命了?”刚才还奇怪,如果只是脉象虚浮的话,常年习武的沈君逸也不至于连站着都费劲,刚才打远处看,见他摇摇欲坠的模样,乔松韵还以为是错觉来着。
“你再这么烧下去会出事的。”乔松韵急的站起身来,眼下要是沈君逸再出了点什么事,她可真的得哭了。
对于乔松韵的担忧,沈君逸很是受用,但是此刻他
实在是离不开。虽一直安慰乔松韵王府不会有事,但是其实他心中也急,皇后的手段狠辣,皇帝又有心偏袒,如若真的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给盛王定了罪,可以算得上是灭顶之灾。
要想早日回去,这处的事情就得早日解决才行,偏生这处的事除了用时间磨,根本没有其他的法子。
“我没事,坐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沈君逸拽着乔松韵坐在了他身边的位置,抬手将她耳边被风吹乱的鬓发梳理好,心中忽而安宁平静,“无需这么大惊小怪,只是休息不足罢了。”
“可是你这么烧下去真的会出事的,万一你要是烧糊涂了,变成了傻子,盛王和王妃怎么办?”乔松韵一急就有些口不择言,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转头去看沈君逸。
只见沈君逸面上依旧擒着极为浅淡的微笑,眼底因为高热透出猩红的血丝,就连呼出的鼻息都透露着滚烫二字。
“真的不能离开吗?”乔松韵一双眼酸的发红,眼一眨险些把泪逼出来。相处这么久,又是青梅竹马,沈君逸对她的好,乔松韵都记在心里。赶上这样的时候,她竟然一点忙也帮不上。
说不内疚,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