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景辰看着苏七,“他知道你可能会有犹豫,所以让我来先问一问你。”
苏七抿了下唇,他醒过来后,她与他说过迷魂香的事,对于迷魂香的危险,他应当有数。
他来问她意见,说明他是赞同顾隐之的做法的。
除了相信顾隐之外,他应当也很想揪出先帝与杀心。
“若你不愿意,这件事以后谁都不会再提。”
苏七眸光一敛,做出决定,“就这样做吧。”
在这种时候,心慈手软成不了任何事。
先帝的人做恶多端,就算他们不会因为审讯而死,最后也会被判斩刑,她刚才的犹豫,是怕迷魂香的方子流传出去。
夜景辰见她答应,对于她的看法又比之前更深入了一些。
虽然她刚才沉默了一会,但终究还是没有妇人之仁,处事果决,比一般的男儿要爽快多了。
他不禁又在想,他以前究竟是怎么眼瞎心盲的?这么好的一个人摆在眼前,他们的感情竟然并不算好?
苏七瞅着若有所想的他,“你是学我装深沉么?”
夜景辰回过神,忽然问她一句,“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苏七微征,“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好奇。”
苏七想了想,若是跟他说天
冥山,难免又要解释一大堆,干脆只与他说了‘乱葬岗’。
话音才落,他竟拽了她的手便走,“带我去第一次相见的地方看看。”
说话间,她已经被他带到了门口,“你想知道什么,我与你说就是了,不用再去那处看了。”
“要。”夜景辰用不容置疑的语气答她,末了,又肯定的补充一句,“必须要去。”
苏七只得跟着心血来潮的他走,上了马车,朝城门而去。
无影落影驾车,身后跟着数十名劲衣侍卫,另外还有暗卫随行,就算是出门,也不用害怕杀心与先帝联手来袭。
很快,马车到了乱葬岗。
苏七把夜景辰带去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指指树旁边的小坟包,“当时我被人埋了,就是从这里拱出来的,你恰好毒发……”
说到这,她又看向旁边的那棵树,“你靠在那处,我一出来,还没来得急喘口气,你逮着我便咬,喝了我的血,最后还将我直接扔进了死人坑,我与你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想起当初那件事,她还有点气不过。
夜景辰闻言,努力的在记忆里搜寻,想要记起来关于他们初见的一丁点画面。
可不管他怎么努力回想,记忆里仍然是一片空
白。
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他忽地抬手狠捶了一下自己的头,“没用!”
“阿夜。”苏七赶紧抓住他的手,制止他自残的行为,“你这是做什么?”
“一点都想不起来,不是没用是什么?”夜景辰深邃的眸底,潋起一片失落。
苏七心一紧,郑重的看着他的眼睛,“你胡说,想不起来不是你的错,不许你这样自我否定,你一直以来都是最好的,没用的人是……”是她!
若当时她牢牢的抓住他,等到救兵赶到,他也就不用历经这些痛苦。
可转念一想,若非他忘却七情欲,想不起过去,她又会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生命逐渐流失。
“是什么?”夜景辰抓住她未说完的话。
苏七强撑起一抹笑,与他实话实说,“没用的人是我,你也知道,当时你是从我手里滑落,坠下深崖的。”
“也不许你这样说。”夜景辰反过来握住她的手。
两人相视对望,“那我们就两相抵消,谁也不要胡思乱想了。”
夜景辰微微颌首,看苏七的眸光,不自觉间多了丝宠溺在里面。
突然,他的脸色起了变化,心脏迅速缩紧,宛若被一只大掌攥了一下似的,与上次一样,疼得冒出了一层冷
汗。
仅仅是一瞬,因为痛感,他对苏七的心思被迫收回,那痛便消失不见。
苏七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状况,他的脸色白得吓人。
“你怎么了?”
夜景辰不想她担心,习惯性的找了个理由,“没事,只是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画面。”
苏七半信半疑的凝着他,除了今天,上次他也有同样的情况出现。
难道……
这件事,得去跟顾隐之说一说了。
“没事就好,你也别特意去回想过去,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或顾隐之就好,就算记忆找不回来,你脑海里也会根据我们的描述,想象出一个画面。”
“如若你们故意说谎骗我……”
他没接着往下说,苏七却僵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回过神。
直到他抬手在她眉心点了点,“走了,我方才逗你的而已。”
“哦!”苏七回过神,心有余悸的跟在他身侧,朝外面走去。
她没注意到,夜景辰的眼底迅速划过了一抹疑色,他以前一直在按照他们给出的过去,设想画面,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完整的人。
可刚刚,苏七那一刹那的呆滞,令他不得不多想,他们一直以来都有意瞒着他的事,究竟是什么?
真的是在为了他好?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各有所思的离开乱葬岗。
回京的路上也同样,马车厢里的气氛凝固至极。
好几次苏七想打破沉默,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马车没去明镜司,而是直接回了王府。
顾隐之收到了消息,已经开始根据迷魂香的方子,在准备审讯时用的药。
见到苏七与夜景辰同来,他停下称药,“你们尽管放心,这个方子我用了之后,绝不会传给别人知道。”
祝灵在一侧也替他保证,“苏统领,我会代你盯紧他的,他不敢。”
祝灵难得的替他说话,顾隐之笑了笑,但笑容没有之前那般洒脱,可以看得出来,顾老门主之死,对他的打击尤其的大。
苏七抿抿唇,“让你做这件事,肯定是因为信任你,对了,关于方子的事,我也有些见解要跟你说。”
说完,她不动声色的示意了一个眼神给他,而后才看向夜景辰,“阿夜,你与祝灵可以先出去一下么?我与顾隐之说完看法便去找你。”
祝灵无所谓,当即转身离开。
夜景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紧跟着出去。
竹屋的门合上,顾隐之抿了口酒,不用她开口便猜到她的来意。
“你想与我说说景辰的身体状况?”